这个认知如同让苹果抓到希望,她心焦如焚地将手掌搭住门把,就著瘫坐在地板的姿势转过身体,将紧闭的房门仓促打开。
门板在把手的转动下轻轻地往里头退了进去,失去依靠的苹果顿时顺著作用力趴在地板。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有著血红床铺的房间一眼,苹果顾不上自己的姿势狼狈,手掌与膝盖著地的爬进了许桦的房间里头,然後脚尖往後一踢,迅速地将门板关上。
当所有的动作完成之後,苹果抚著激烈跳动著的心脏,想要将失序的心跳平稳下来,然而下一秒她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连这个房间的情况都没有查看清楚,就贸然地闯进来了。苹果的呼吸瞬间一屏,她慢慢地抬起头,往著前方看了过去。然後在下一秒,她看见了那双画有金色眼影的妩媚美眸。
「桦桦!」苹果几乎是哭著嗓子喊出这个名字,堆积在心底的恐惧与压力在看见国小同学的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来。「烟烟死了,阿镜也死掉了……怎麽办,好可怕,好可怕……」
苹果抹去从眼里不断滑落的泪水,语无伦次地说道,然而坐在椅子上的许桦却只是静静地凝视著她,不发一语。
「桦桦,你怎麽了?」察觉不对劲的苹果停下了慌乱的哭诉,她怔怔地张大眼看向同学不带任何表情的美丽脸孔,这才发现许桦身後的电脑萤幕正开启著,从喇叭里传出模糊的声音。「你……在看什麽?」
苹果迟疑地撑起了上半身,想要看清楚萤幕上的画面。当那熟悉并微微晃动著的场景跃入眼底的时候,她不禁变了脸色。
萤幕上的地点是一间偏僻的社团教室,已经接近傍晚的时间点让这间教室彷佛被覆上了一层昏黄的色调。
画面之中有好几道人影闪动著,纷杂的声音从被开启著的喇叭里飘了出来。有低俗的笑声,斯文的交谈声,畏缩的劝阻声,以及,惊慌的呼救声。
但是那阵慌乱的惊叫很快就被一只手掌捂住了。
『妈的,吵死了!阿镜,去把胶带给我拿过来。』
『小、小信……这样不好吧,如果被人发现的话……』
『怕什麽,这种时候学校根本不会有人。叫你拿个胶带,罗哩八嗦个什麽劲!快点给……干!你这臭女人敢咬我?』
『喂,小信,你是想把她打死不成,还不住手。』
『唷,心疼了喔?是你自己说愿意把女朋友借我们玩的耶,怎麽,现在反悔了吗?』
『我只是不想惹出太大的麻烦。』
『嘻嘻,放心啦,只要有这卷带子在的话,贝儿不会敢乱来的。』
『苹果你吵死了,摄影师就乖乖闭嘴。』
『是~我会把东西全部拍……小信,有脚步声!』
『妈的,是许烟烟那个女人。阿镜,你去负责把她打发掉──』
『打发我什麽?一群人待在这种地方,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吗?』
『干你屁事!识相的就快滚!』
『你讲话还是一样的没品,等等,你们後面的人是……贝儿?』
『许烟烟,我警告你,最好别多管閒事。』
『我对你们的事本来就没兴趣,爱怎麽弄随便你们,跟我没有关系。』
然後萤幕上的影片在这个时候被一只细白的手指按下了暂停键,将画面定格在许烟烟离去的冷淡身影。
瘫坐在地上的苹果茫然地瞪大眼,不知所措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由上俯视她的国小同学。
「为什麽你会有这个?」
「是你自己告诉我,东西是放在房间抽屉里的。」许桦扬起嘴唇,妩媚的眼眸是没有温度的笑。「托你的福,让我整整浪费了一年半的时间。」
「桦桦,你在说什麽啊……什麽浪费,我怎麽完全听不懂?」苹果的大脑此时一片混乱,就像是被搅拌得乱七八糟的豆腐一样。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回答我,信上说的『那个东西』,指的就是DV母带和转档的光碟片,对吧。」许桦将两只细白的手交叠在椅背上,精心描绘的豔丽指甲彷佛要刺痛了人的眼,在食指与中指的指缝之间夹著一封信,上面的收件人清楚地写著燕贝儿三个字。
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苹果惊愕地倒抽一口气。「我写给贝儿的邀请卡为什麽会在你那边!」
「因为这是贝儿的母亲交给我的。」许桦随手将邀请卡扔至苹果的面前,缓缓拉开的嘴唇吐出低哑的嗓音。「为了追查贝儿自杀的原因。」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麽!贝儿她哪有自杀,她明明就有来参加这次的同学会!」苹果大声地反驳著。
「苹果,没有人告诉过你吗?黄昏时候出现的访客,是不可以随便请她进来的。」许桦一只手托著脸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黄昏可是死者出现的时间喔。」
「所、所以你的意思是……」苹果结结巴巴地开口,黑色的眸子里浮现了对真相的惊惧。
「你还听不懂吗?贝儿死了,在一年半前就死了。」许桦伤脑筋地挑高一边的眉毛,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你们国中的毕业典礼,也是我跟贝儿约好要见面的时间。但是当我到她的房间找她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吗?」
低哑的声音轻柔地滑过宁静的空间,激起一阵阵的涟漪。随著许桦每一个脚步的迈出,停伫在唇边的弧度也逐渐趋於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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