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也早休息吧。”魅竹弹开盘起的发径直走回她自己的房间。
心下对于今晚顺利骗过刘老先生感到欢喜,却又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于是我为龙玄机感到担心。他说要来的,可是这半天还是没有见到人影,难道他已经出事了么?虽然他的许多做法令我生气、不解且无法赞同,可是心里却又不自觉地为他担心。
入了夜,风便大了,我早早吹了灯歇息,树影隔了一层窗户纸摇拽,鼻尖泌出细汗。梦里有个凶恶的人一直追着我跑,想大喊却又开不了口,朦胧间我感觉有人在注视我,大惊之后醒来,便看到床前坐着一个淡白的影子。
“醒了?我怕吵醒你,所以就一直没有喊你。”龙玄机的手顺着我的发丝拂到脸庞。
我靠在枕上篷着乱发看他,看他像往常一样地笑,却多了许多的牵强。
“怎么?龙仙长也有烦心事?”我冷笑着挖苦他。
他只是苦笑却并不说话,偶尔牵动一下嘴角冷汗便悄悄地冒了出来,我终于察觉了他的不对劲,抬指轻轻拂向他的脸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你睡吧,我看着你睡。”他轻轻拍着我的肩。
“我现在还不想睡。”躺在床上,一双眼却仍亮晶晶地望向他。
月光下,他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在隐忍着痛苦,我吃惊地从床上坐起扶着他的身子依到我怀里,“你怎么了!?”
“要是你真的不睡的话去找一柄小刀和一些棉花来。”他这样轻轻说完就像个孩子般靠在我怀里,我便看到了他背后那致命的伤,一枝箭头和箭杆满是倒钩的利箭穿透了他的肩胛,背后的衣衫已然全部被血浸透,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撑着这么重的伤在我床前坐了这许久。
“怎么会这样?”扶他靠在床沿,我便急急地去找他要的东西,平日里我也做一些针线,这些东西自是不缺的,可是事到临头,却一样也找不到。
“没有什么,你说想放了那些妖精的,我今晚便是去放她们。”他像个孩子般呵呵地笑了起来。
“傻瓜,你……”我看着他一时竟感动得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软棉布和一柄剪刀,而龙玄机却似乎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我扶他到床上倚好,放下厚重锦帐后点燃一盏油灯,解开他衣衫的时候他痛得眉头一皱,却仍是对我微笑。
“削断箭尾,从背后把它拔出来就可以了。”他望着我说。
我抬起嫩白手掌打量着,削断箭尾?我能行吗?
“你平日里修习这么久,今日就当检验你的法术好了。”他轻轻地笑,却牵动了背后的伤。
当下,我再也顾不得什么,运足了法力挥掌向那箭尾劈去,噼啪声音过后,箭尾应声而断,龙玄机轻哼了一声,脸色更加惨白。
“现在我要给你拔出背后的箭了,你忍着些痛。”我流泪。
大量出血已让他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但他仍然喃喃,“三娘,跟我说些什么吧。”
“好啊,说什么呢?你想听什么?”我边说边察看他的伤势,希望能找出一个一下就能将箭拔出而伤口又不会太疼的好角度,可是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什么也瞧不清楚。
“就说那天我送你来时你对我说的话。”他冰凉的小指与我仅存的那枚小指相扣,我只怕他睡去,当下便乱了方寸,哪里还想得起我曾经说过什么话。
“你说仙者,法术超群又遗世独傲,无欲无求,你希望我能永远如现在一般做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轻轻地说。
“是啊,对对,仙者,法术超群又遗世独傲,无欲无求,我希望你能永远如现在一般做个有血有肉的人。”我随着他的话轻轻又紧张地重复,可是心里却痛得很,原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所以才冒了生命危险去放了那些妖精。
“三娘,你知道吗,这句话是我修行愈万年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若说以前我接近你是为了你的狐狸皮,那自从这句话后我爱你就真的是无悔了,但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爱我如初。”
我闭上双眼,攒住箭尾用力往前一戳,龙玄机一声闷哼,箭头已经透过了他的肩膀,箭杆上的倒钩挂着他身上少许的皮肉。
“对,就是这样,再从前面把箭拔出来。”他轻声指点着我。
“哦,好。”我紧张地应着声,攒住箭头却不忍拔出。
“你这样我会更痛的。”他低低叹息。
怕他再痛,我攒住箭头狠心地往前用力一拔,鲜血噗地一下喷了我一脸一身,握着那半截断箭我怔在了那里,直到他轻声的呻吟将我的心智拉了回来。
箱里有一些日常用的跌打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金创药,小心地洒在他伤口上,眼见得药末洒上后他痛得一抖。给他小心地包扎好伤口后,他那漂亮的双眼就慢慢地合上了,我的唇颤抖着亲吻他的额头,唤出了他的名字,“玄机。”
“三娘,我说过愿为你做任何事的,我没有食言。”昏迷中的他喃喃低语。
天快要亮了,只怕他继续呆在我这里会被那只鹰精发现,反正这极乐天府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我带他一起离开,也免得连累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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