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我们都站在原地,每个人的表情,包括我的,都告诉他曾发生了什么事以及现在什么情况。
他对我笑了一下,那是为曾隐瞒真相而抱歉和为得到谅解而由衷欣喜的笑容。
我知道他和大家的笑蕴涵着一种什么情感,这情感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揽住他的肩膀:“当班长的还迟到?以前你害我们罚站,今天我们先罚你三杯!”
班长开怀笑道:“好啊!放马过来!”他的笑声像从内心深处发出,深邃而舒畅。
许多人大声附和:“三杯哪够?三百杯!不醉无归!!”
朋友们的喧闹三度响起,较之前超级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我是最疯的一个。
当天,我们真的全部醉了,醉得很彻底,不省人事。二十年来,这当之无愧是我最快乐的一晚。好像酒,只有经时间的酝酿才更加芬芳,犹胜当初。
我在包厢里宿醉清醒时已是次日凌晨,我朦胧的眼里已没有一个朋友的身影了。我知道,他们全都“回去”了。
我意外发现我的通讯录上原剩余的几页空白不知何时已被填写得密密麻麻——被签名和祝福语充斥,对照从前的那几页,相同的留言者,不同的笔迹,当然,最永恒的事物依然永恒。
这一天一夜里,我面部的表情即使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难以充分贴切地形容其之万一。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而这家酒店,从此很不幸人心惶惶地传说着一个鬼故事:有超过五十个人进了一间包厢,除了一个以外其他的就再没见出来。而那包厢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光临过一样……
而酒店的收银机里无缘无故出现的大量冥币为这一鬼故事提供了有力而恐怖的证据。
殡仪馆工作的故事
2000年九月,是我去殡仪馆工作的第一天,头一天,馆长就给我和另外同去的两个女生,讲在这里工作如何如何苦,如何如何累,还‘大义领然‘的说,“来这个工作,要过三个关,第一关,就是死人关。。。。(后面两关不记得了哈)”我当时就觉得这个馆长真XX没水平,不但没有风范,感觉还故意在那里吓人。我知道我是一定会在这里工作了,所以我来了,就不想要退缩,从来如此,所以,我不怕。
当时我是一个中专毕业生,本来说毕业要分配工作的,被骗了,于是回到家,打算进政府工作,可是那个局长也搞怪,说什么,要来局里,就要先到下属单位煅练,我就不得不去殡仪馆了,妈妈爸爸都觉得很对不起我,但是为了以后能进局里,我只能忍。女孩子,他们希望我能平安幸福的过一生,就够了。
我到了“殡仪组”,是专门负责为死去的人做司仪的工作,包括写挽联(这个我拿手,毕竟我的书法只差两级就是中国顶级水平啦,哈哈哈),摆放花瓶,花圈,为死去的人化妆,换衣服等等。。。当然,还有打杂做清洁的小事情,当然是由我这种小喽喽来干了。
在听完工作介绍以后(都是些体力活,真受不了)我去看了一场哀悼会,近距离看到了一个死去的老爷爷,当时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可能麻木了没感觉,毕竟我当时才17岁。
一天下来,满脑子都是哀乐的声音,哭的声音,还有那种福尔马林的味道,这种味道,还会在将来陪我度过接下来的三个月时光,当然,还有我18岁的生日。
没想到进馆里的第二天,我就碰上了我这一生以来,绝对不会忘记的一张面容。
她是一个女孩子,(名字我记得,但是这里就不说了)当时应该是19岁,是车祸死的,出事的时候,她坐在一辆桑塔那的附架使,车子一撞,车门可能没有关好,她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当场死去,我想当时她应该轻的像一只蝴蝶,在空中划过。
(在这里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坐车上一定要系保险带,不要在车上打闹,大家都认为everythingisundercontrol,其实当事情要发生的时候,没有人可以control。)
她是一个长头发高个子的女生,五官长得很精致,皮肤也特别好。她的家里人送来了一身新的衣服,让我们给她换上。这是个很体力的活,我做不来,由我几个同事一起做。我们在一个暗暗的房间里,那里有一个放人的木台。我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个“把风的”,就是一有人想要进来就凶凶的叫出去,因为怕有些死者的家属没头没脑的走进来,毕竟这些也算是行业秘密的。
脱掉她的血衣以后,同事们用水给她冲洗身体,因为太多血了,我站在她头的这一边,看着他们弄。然后就是先给她穿仔裤,因为同事那边把她的脚提了起来,于是她的头就没有再放在台子上了,而是顺着边缘放了下来,仰望着我。
当时我离她。。。。估计不到两尺,她的眼睛没有闭上,一直睁得大大的,我觉得她一直在看着我,就好像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是,又觉得她的眼睛太空洞,仿佛只是穿过我,看到后面很远很远的某个地方。她的脸色很白,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她可能是自然的卷发,一湿就能看出来,水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到她的头发上,再一颗一颗的慢慢落到地上。看起来特别惨淡。
如果她能看到现在这一幕,一定很痛苦,只有19岁的女孩子,被几个不相干的男人女人脱得一丝不挂,如果她能感觉得到,一定很冷。我穿着毛衣,都还会觉得冷。冬天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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