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者,只能相恋_易潇【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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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叹息,从轿子里传了出来,极尽哀怨,原来女子的声音可以达到这种闻之心碎的分贝。一只手缓缓的掀开帘子,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甲上抹着淡淡粉色的凤仙花汁,轿旁的喜娘掀开帘子;“小姐,在路上出轿子不吉利的。”轿中女子幽幽叹了口气,走出轿子,一袭白衫,乌云般的长发散开。面容清瘦,脸色在月光下显的苍白。

  她拾起腰系的玉箫,站在桥栏边,撮在唇边吹了起来,晓风拂过,卷起雪色的裙衫“咧咧”作响,长及腰间的长发随风散开,像海狸藻一样舞动着。

  一曲《长相思》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思思念念、戚戚切切。乍暖还寒。三杯两盏淡酒,心绪太难将息。晚来风急,雁过似也伤心

  却是旧时相识。已是满地黄花堆积。

  …………

  四

  见到这个白衣女子,异样的感觉,很熟悉,恍如隔世的熟悉。她吹完一曲,轻抚桥栏;“落花有意随流水,怎奈郎心如铁,奈何,奈何!”极尽凄凉。

  喜娘用喜帕抹着眼泪;“小姐,这么晚了,张相公一定不会来了,男子自古薄情,小姐你勿要伤心。”

  白衣女子抚着玉箫;“这管箫是他送给我的,既然他失约了,留着何用!”手一挥,玉箫在栏杆上碎如飞花残萼,像四散的玉蝴蝶投入林中。

  “张郎啊!张郎,二十四桥江边月,玉箫碎处是情深!你我约定三生,非君不嫁,未卿不娶,无奈天不作美,只能效梁祝化蝶。此生我先你而去、但求来世。”白影晃动,女子投入河中。

  耳边犹剩下喜娘的呼喊声,几缕轻雾慢慢的散去。一队人皆消失了,无影无踪。

  我撑大眼睛,扶着桥拦,脑子一片空白,现在所能思考的那部分脑髓每一个细胞都是白衣女子的箫声及投入河中的飞扬衣袂。

  月光穿过老柳树稀疏的枝丫打在青石桥上,斑斑点点,我看到白衣女子砸碎玉箫的地方闪着莹莹闪光,那一地的残箫仍在,这一切竟是亦真亦幻,似假还真。

  疑惑间,古官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佩着长剑的青衫骑士如风沓至。长眉细目、宽额,再一次骇然!这人竟然是我。

  骑士翻身下马,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到桥上,捧起桥面上的碎箫,跪倒在地;“若妍,我来晚了。你怎么不等我了,若妍,你为什么不等我……”

  凄厉之极的呼喊声,伴随着风声,渲泄在圆月下空旷的原野,似伤到胸口的野兽最后的嘶嚎。我几乎快到崩溃。

  另外一个女子从桥头缓缓而至,红衣紫衫,云鬓高簪,几缕发丝垂在耳际。我的喉间挤出“咯咯”声,拼成一个不字。这人竟然是江小渔。只是衣着不同,脸上那种神情,绝对是那个受到若大痛苦都不会皱眉的女子。

  “张大哥。”她轻启朱唇。语调也不知是喜是悲,飞扬的裙角,我似乎闻到了那抹熟悉的甜香。“江如月,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灌醉我,让我醉了整整一天,你害了我,你也害了若妍……”青衫骑士揪住江如月的胸襟,目眦皆裂。

  江如月冷冷的看着他,几许风拂过,耳边的发丝飘在空。眸子多了一层暗红色,像釉一样闪着光。

  “张塬啊张塬!你眼中只有一个楚若妍,何曾有过江如月!”江如月拢拢耳边散乱的头发,一脸凄凉,张塬慢慢的松开手。退了两步。双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你可知道,这世上不只是楚若妍会为你而死!”她突然笑了起来“刷”抽出张塬腰间的长剑,横向玉颈,白晰的脖子上显现一抹红色,渐渐扩大、滴落。

  “就算为你死,也是楚姐姐先行一步,张郎,你可知道,那一日踏青是我先看到你的,只是楚姐姐先跟你约定三生了!”江如月凄凉一笑,缓缓倒下。眼角的一滴泪终于滴落在青石桥面上。

  “如月,如月……”

  二人的身形消失时,我听到自己的心“咯”的一声,停住了。再也不能恢复强劲的跳动。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桥头半枯的柳树下白裳女子倚柳而立。皓首向月;“不知天上宫厥,今昔是何年!张郎,你总算来了。”

  一阵急风吹过,雾散开了一些,月光下白衣女子拢拢四散的秀发,月色下的面容清丽,淡水芙蓉般的眉眼,只是载满了愁容。看一眼就觉的心悸莫名。

  我的脖子“格格”作响;“你,你认错人了,我,我叫朱建新,我不是什么张郎……”她一步一步的走到桥上,白裳临风飘动,飘飘欲仙。我突然有种触摸的冲动,想抚平她的愁容,替她淡扫蛾眉。

  “张郎,你我约定三生,一千年了,每到月圆雾夜,我就在这里吹箫,真是寂寞啊!”女子抚着玉箫,幽幽的叹了口气。

  风过后,雾更浓了。

  “张郎,你很热吗?怎么出如许多汗?”女子伸出手,抚我的额头,我再一次跌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她的手是实实在在的。冷如寒冰。

  五

  《出曜经》中有云;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内箭亦如是,爱箭伤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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