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很郁闷地教训了自己几句,然后在心里尖叫了一声扑回房间梳头换衣。
然后再扑进客厅端茶倒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我我刚才睡晕了……
为了挽回披头散发和劣质睡衣的形象,我忙不迭地解释着。
樊远水只是继续很宽厚很不好意思地笑笑,龙放却不耐烦地用小指捅捅耳朵。
不就是黑色的嘛,都亮出来也就那么回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将装满热水的玻璃壶重重掼在他的头上。
……请慢用。
小白寒假出去玩了吗?
樊远水托着茶杯,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啊,没有,我在狂啃课本。
说起来,你怎么想到要过来啊?
啊,过来拜年嘛,毕竟叔叔阿姨很照顾我的,我刚才和龙放经过楼下就想起来应该……
……可是拜年不是一般都会在年三十之后吗?
话一出口我就被龙放在桌下踩了一脚。
啊啊,是啊……
远水显得更加尴尬,抬起手搔搔头。
我只是……
请你出去帮个忙。龙放终于皱起眉头替他讲完下面的话。
我和远水都抬起头来看他。
不就是要擦玻璃嘛,这么无聊的事情也就只有小白你能胜任了。
啊?
我张大嘴转头看看对面的远水,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惊讶多过求助。
是啊,擦他家的玻璃。龙放却对我们视而不见地继续漫不经心地解释。
擦擦擦擦玻璃干吗要找我……?
龙放竖起左手两根手指,并且举起右拳。
他们家在二十层。
……
小白,给你。
终于看不下去的远水放下手柄把我手上的抹布重新丢进盆里,然后去清洗干净重新拿来。
唔。
我很郁闷地接过抹布,转身继续蹭着这一片似乎五年没擦过的落地窗。
下面的地面上绿化很美,远处车水马龙的街景也相当漂亮。
或许应该说,这里是这个城市最适于居住也最黄金的地段了。
换句话说,这座楼所在的是寸金难买寸土地的地方。
再换句话说……
远水家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很有祖宗渊源的有钱。
因为这座很有历史的老牌二十层高档公寓,在建成发售的时候,我们家还正处在一贫如洗中。
我想大概我现在踩的这张桌子就顶得上当时我们家一年的总收成了。
至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踩桌子,龙放的解释是这里的训练有素的保安会将我当作自杀高危人群处理送进专门对口的咨询所。
孤陋寡闻的我,在很久以后,才从精通音乐史的萧恒那里知道,那只小提琴——就是远水每次背来干活的家伙——当时在他爷爷辈买回来的时候就值一万多美元。
原来我从前去的那个远水的住处,是他为了上学方便租的,这里才是本部。
本来就对这位先生心里发堵的我,在这些资料之后,又不由得生出对有钱人的抗拒之心。
很前面的章节中我就说过,我讨厌有钱人。
当然……我却很爱钱……不,这并不矛盾……
不对,我跑神了。
我抓住玻璃,将飘出窗户的身子拽回去。
虽然我对于这个又大又旧又花过很多钱装修的二层带楼顶花园的高级住宅并没有好感,但是答应人家的活还是要干完的。
努力吧,快点弄完回家去帮阿猫包饺子。
素饺子肉饺子虾仁饺子……
我继续跑神。
小白……还是算了吧,这样太辛苦了……
樊远水犹豫了半晌吐出这样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这是提出让我来帮忙的你应该说的么。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依然很有力气地说着,还差一点就完了,之类的热心菲佣专用语。
啊啊,你千万别来帮忙,这么高的楼掉下去真的会死人的,真的哟。
千万别来哟。
我现在对于自己刚刚开始工作时的这段话后悔的肠子都黑了。
……掉下去我不会再拖上来的啊!
话说回来,这么有钱的家里为什么不去请蜘蛛人专业高空作业队来干活啊。
我环顾四壁后,发现室内虽然有些陈旧但是也算干净,家具也算有品位。
为什么偏偏窗户这么脏啊!!
等我把窗户擦得让人生出多走几步就会掉下去的错觉后,天都黑了。
好啦,我要走了。
我一干完活,二话不说撇下抹布就归心似箭地向大衣奔去。
身后却响起了一阵要命的声音。
我转过身来,不出意料看到一座雪白的三角钢琴。刚才它被一块灰色的布罩住,看起来象一个废弃的工作台。
急促叠加的琴键音在整个房间内跳跃,非常有杀伤力的撼动了我的音乐神经。
……野蜂飞舞?
琴声戛然而止。
答对啦。
琴后面传出龙放的声音。
……
白茗茗还没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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