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水缸摇动的更厉害了,从它翘起的底部与柜子的间隙处,透出了红色的光线,黑色的鸟羽也频繁的闪过。林宛心跪在地上,一手抱紧娃娃,一手扶住水缸,试图保持稳定。她全身绷紧,手心里都是汗水。
一分钟后。
柜子终于被推倒了,如乌鸦们预料的那样,林宛心和娃娃终于被迫放弃了那里,她们离开了那个母体般的水缸。被幽闭的囚徒在漫长的煎熬后,并未获得期待中的解脱,没有办法的处境反而让林宛心下定了决心,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奋力一搏。
地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羽毛,折断脖子的尸体躺在血泊里,随处可见。围绕着屋顶的“天窗”,夜光中的乌鸦们披着红光像黑色的潮水一般盘旋,它们愤怒的一齐扑向林宛心,后者手里只挥舞着一条毛巾,试图用这可怜的武器保护自己和娃娃。
在鸦群的喧嚣中,从这个破碎的房间的某处,居然有一只钟表开始报时。
一,二,三.......十二。
子夜十二点,在这个特定的时间里,灰姑娘退去了魔法。林家祖宅这个叫息园的小世界也在钟声响起时,恢复了宁静。
林宛心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鸦群们浮在空中,像一片黑烟一样的突然散去,残留下的尸体也随着它们一道,消散在空气中,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片鸟毛。房间里一下子没有了生气,只有乱七八糟的柜子堆在地上,屋顶的“天窗”也不再是诡异的红色而投下了点点的星光。
第一次考验结束了。
林宛心抱着娃娃站在漫天的星斗下,她的身体很疲倦,可是她的心情却很舒畅。就好像游戏过了第一关,虽然明知道下面会更艰难,可是心里却莫名的充满了信心。
她看了看那间成为战场的房间,窗户和门都歪歪斜斜的,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所有的房间都黑洞洞的,让她想起躲在水缸里时的恐惧。于是,她抱着娃娃,靠在院子里一张椅子的旁边坐了下来。
眼睛刚一闭上,她就坐着睡着了。她睡得很不踏实,与所有被梦魇裹住的人一样,林宛心也无法自己从梦中醒来,她看到乌鸦们再次来袭,黑色的羽翼扑向她的双眼,梦中的恐惧牵动肢体无意识的抖动。林宛心摔倒了,她趴在地上,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蒙蒙亮了,娃娃不知在何时离开了她的怀抱,她紧张起来,不过,她马上就看到娃娃乖巧的坐在前面的一片沙地上,背对着她。乌鸦来之前,那里曾是一个美丽的小花圃。
林宛心松了一口气,知道并没有什么趁机带走娃娃。从地上站起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居然是一种浅灰的贫血的颜色,不只是自己的肤色,环视四周,所有的东西散发着阴冷的绿色荧光,初生的太阳像个新鲜的鸡蛋黄那样,挂在惨绿的天际。
有问题的不是她,是天空。
第二个考验随时会来临。
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有等待。
林宛心走到娃娃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娃娃抬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惜,天空的阴绿色也渗入了他的皮肤,娃娃的笑容变得怪异而悲凉。他看着林宛心,依依呀呀的自言自语,小手在面前的沙地上胡乱的拍打。林宛心微笑,爱玩是孩子的本性啊。她顺手把沙土抹平,让娃娃继续拍着玩。
娃娃大叫一声,在沙地上拍出一个清晰的小手印,紧接着,那个手印凹陷了下去,凹陷越来越深,“噗”的一声露出了一个瞳孔般深邃的小洞。
娃娃用眼角瞟着那个小洞,伏在林宛心的身上,委屈的哭了起来。他在怕那个小洞么?林宛心警觉的抱起娃娃,俯下身去看,沙洞,没有变化。可是林宛心觉得,在那瞳孔般漆黑的深处,她看到了什么,两小团荧绿的光球,悬浮在黑暗中,那是邪恶的化身。
沙地的沙子开始微微的颤动,地下的深处传来节奏的隆隆声,有什么东西在逼近。院子里树枝安静的一动不动,外面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异动只发生在那个小小的花圃里。
这不是地震,是考验。
以那个沙洞为中心,沙土荡起圆形的波纹,层层的向外扩展。沙洞的边缘,沙土开始坍塌,瞳孔一下子扩成了张开的大嘴。林宛心的双脚,被她的眼睛固定在那个慑人的“瞳孔”上,她傻傻的站着,盯着那个不断扩大的洞穴,直到眼睛荧绿的巨鼠,从那个沙洞里一跃而出,尖嚎着向她扑去。被魇住的人清醒过来,她慌张的甩掉掉爬到身上的老鼠,抱着娃娃跑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那曾是周正凡的房间。
沙洞在慢慢扩大,老鼠们越聚越多。
这些老鼠连头不带尾大约一尺左右,它们体格壮硕却十分的敏捷。据说老鼠有相当的智力,在闹鼠患的地方,捕鼠人如果不小心被老鼠听到捕鼠的时间和地点,那么在计划好的那个时间和地点都不会出现一只老鼠,这是很诡异的事,据说这是因为它们能听懂人语。老鼠的智力由此可见一斑。
围追林宛心的老鼠凶狠的亮出它们的獠牙,追逐着逃跑人的脚印,疯狂的嗜咬。在她们躲进屋子里,用力关门的时候,几只老鼠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还有几只不走运的被惊恐的林宛心夹成了血肉模糊的两半。老鼠的血喷溅在她身上,它们的残肢在门板上乱抓,在地板上抽动,有只眼睛被夹爆的老鼠惨叫着,翻滚着,把它的血涂得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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