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母亲的眼神又变得异常冷漠,她看林宛心的样子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仇恨的陌生人。为什么母亲不承认自己,林宛心感到一阵心酸,问:“妈,你是我的妈妈,我是你的女儿,你哪有儿子?”
“看着我的眼睛!”母亲的双眼突然像瞎子一样白成一片。
林宛心不由自主的看过去,那双眼睛像面团一样的变形蠕动,仿佛有什么要破壳而出,终于,什么东西挖破了巩膜爬了出来,顺着汩汩流出的黑色血泪,左眼爬出细小的断肢,右眼爬出残缺的身体,一个浑身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人在林宛心的面前重组起来,在漫天的火海中,他痛苦的翻滚哀嚎,鲜血溅在林宛心的脸上。母亲发出男人一样粗糙的声音吼:“我儿子林宝贝被你害死在地狱里!”
林宛心全身一震,立刻从梦中醒来,打开台灯,灯光下自己的脸上干干净净,哪有什么鲜血。音乐的旋律仍在耳边回响,可是,不知何时,优美的歌声变了调,耳机里原本女子温婉的声音变得像男人一样粗糙嘶哑,林宛心拿起mp4一看,电量显示才3﹪,她吁了口气,自己的mp4电量过低就会发生这种女生男调的奇特的现象。
现在是二点一刻,风已转小,几乎消失了。离天亮还早的很,林宛心心有余悸的躺回床上,可是这次她已彻底清醒。在黑暗中眨着眼睛,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林宝贝,不久之前,有只会笑的狗曾拜托她照顾林宝贝,可是林宝贝还是死了,自己没有帮上一点忙。会做那样恐怖的梦,也许是内心的愧疚在作怪。
正胡思乱想着,林宛心仿佛听到了什么,在呜呜的风声中仿佛还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她仔细去听,那声音却没有了。最近碰到的事情太诡异让她又变得有些精神紧张,林宛心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希望在娃娃醒来前,再睡一觉。
可是,那个吱吱嘎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林宛心听清了,那是门栓被拔掉,门被推开的声音。
不包括厨房,院子里有六个房间,除了最后最偏的这两间住人,其它空置的房门都是被门栓插住的,即使再大的风也不可能吹开;房门都是老式的,又厚又重,大风无力撼动它们。那些门,只有可能是用灵巧的手指打开的。
是谁?还是什么?
林宛心咬着嘴唇,考虑要不要出去看一看,这时房门被由远及近的依次打开,那声音慢慢靠近了,仿佛有什么人在寻找着什么,林宛心感到有些害怕,她莫名的感到也许那寻找的就是她。
今夜是林宝贝的头七,是死灵可以跨越生死河,漠视人间法规的日子,门外的那个,莫非是林宝贝?
门外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林宛心更确定,外面的是人(也许曾经是人),她瑟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希望这只是个噩梦。门外的脚步声停止了,停在了林宛心的门前,她打开台灯,颤抖的问:“谁在那里?”
周正凡房间的灯也亮了,灯光朦胧的打在她的窗户上,她稍稍恢复了勇气,打开了房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周正凡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宝贝的鬼魂来过了!”林宛心的样子更像一个苍白的鬼魂倚在门边,她的声音很小,仿佛怕惊醒了黑暗中的什么。
周正凡吃惊的皱着眉毛看着她,似乎那个变成鬼的不是林宝贝而是林宛心。
到了中午,天还是阴阴的,低得仿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周正凡已仔细检查过每个房门,它们像以前那样被插得好好的,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林宝贝真的来过么?
他的手指摩挲着娃娃的玩具猪,看着院子里陪孩子玩耍的林宛心,为什么总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么?还是只存在于她自己的大脑里?她坚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可是,周正凡并不确定,他知道,林宛心曾有过精神崩溃的历史,也许她并未完全康复,那些东西还留在她的头脑里,影响着她的判断和感知。
林宛心温柔的擦去娃娃嘴边的果渍,她的神态平静,与昨晚判若两人。除了那些诡异的梦和无数次的见鬼经历,林宛心的样子并不像精神崩溃。没有证据证明她看到的都是真的,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她看到的都是假象。
周正凡想起了自己的诡异经历,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自己也无法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陷在回忆中,无意识的握住玩具,那只猪被他捏的尖响了起来,把院子里的娃娃和林宛心吓了一跳。周正凡赶紧别过脸去,还是被林宛心看到了,他的脸上写着深深的恐惧。
周正凡怎么了?这镇子怎么了?林宛心又怎么了?
阴云变得越来越厚重,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夜晚来临了。
林宛心有些惴惴不安,虽然周正凡检查过,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她还是无法安心,也许没有痕迹正说明,来访的不是个“人”。虽然头七已过,但是,没人能保证心有怨念的鬼魂不会留在人间。
不知为什么,娃娃今夜特别的兴奋,不肯睡觉,林宛心好不容易哄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娃娃在睡梦中仍时不时的抽泣,表示他的不满。被他这么一闹,林宛心精疲力尽,早早的睡下了。周正凡在枕头下,压上了半开的军刀,这东西未必对鬼魂有用,可是却可以壮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还是有些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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