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的点点头,双手覆盖在御风的指尖。幸好灵体不用呼吸,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能去不闻。就在这时小怜嘴里突然吐出一个乳白色的圆球,球体的巨大导致嘴唇以一个非常怪异的方式张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个情况突然想起了分娩……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问道怎么可能有人用嘴生孩子?
见‘怨灵’完全从小怜嘴里吐出来,缘聚突然停止了口中繁杂的咒语。他迅速把手上那张符咒贴到圆球上。霎那间房内猛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呻吟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停的在空气中传来,扑向人的耳畔发出厉鬼的嚎叫。
“不!”小怜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急促地对着缘聚喊道:“我只同意超度我的同乡和林涛!你不要管那些日本人和监狱里的坏男人……”
御风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松开捂着我嘴的那只手,走到小怜身旁。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劝道:“孩子……你怎么经历了那么多还没看透呢?在佛的眼中所有的灵体都是一样的,它们无善、无恶、无欲、无求,只有当他们成为人的时候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你口中的那些日本人,他们也许并不想战争,或许如果没有那场战争的话,他们会呆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过幸福的日子呢……”
“不!我看不透!”小怜倔强地摇摇头,恶毒地望着缘聚手中那一团发光的灵体球,“如果他们还是人,他们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
“那你呢?”御风扳过她的肩头,不夹杂任何情感地问道:“你又在执着什么?仇已经报了,你不能转世、不能投胎,可你为什么连他们做鬼的权利都不给?你也曾经是人,你不也做出了许多伤害人命的事?死在你手上的那些鬼,他们真的有那么卑劣吗?”他说完两只眸子紧紧盯着小怜,像是等待回答,更像是窥探她的灵魂深处。
小怜低下头反驳不出什么,却也不想看御风的眼睛。对她来说她的恨是对的,日军的铁蹄践踏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践踏了她得来不易的爱情,更是剥夺了她以及身边人的生命,把中国人当作蚂蚁一样的捏死,不留下一点尊严。而那些监狱里她杀死的‘坏男人们’,更是扰乱了她做鬼的生活,她出于保护自己领地的想法杀掉他们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看待事务不能只看一方面。日本人也是人,他们并不是从出生开始就那么冷血。如果不是那个天皇灌输给他们中国人不是人的思想,他们恐怕连杀一只鸡都会觉得手抖。所有的一切留给我们一个问题,如果某人很坏,究竟是他的责任还是社会的责任?而我们应该恨他还是应该恨他成长的环境?他们从一出生就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那当他们按照这个思想犯错的时候,我们可以说他是有罪的吗?
如果连那些曾经侵略过我们的日本军阀都可以理解,那么监狱里那些男人又算什么呢?他们不也是曾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线,从而进入监狱来改造思想吗?很多时候看不习惯一个人,我们会想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但是为了这个去永远地惩罚他,公平吗?
思绪清晰的分析了一切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得理性化。飘到御风身边,紧紧握住小怜的手。我并不想劝慰她什么,因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可能那么理性的去对待它。而正在超度的缘聚,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他的认真和不分心着实的让我佩服。
我们三个人之中,最理性的是缘聚,最冷静的是御风。我会努力的向他们学习,学习怎么样才能公平的面对灵体,哪怕只是一个曾经犯下严重错误的死灵。善念成佛,恶念成魔。这句话也许并不是说真正的成为什么,而是在说一个心态,一个佛性心态或魔性心态。
随着缘聚手中的灵体球越来越小,不时扑向耳边的哭嚎声也渐渐停止,最终与那个乳白色的圆球一起消失在他的掌中。缘聚缓缓睁开眼睛,冲我们伸出右手。这时我看到他的右手里攥着一个只有弹球大小的发光体。
“这个应该是林涛的魂魄,我下面应该怎么做?”缘聚冲着御风问道,他脸上并没有同我一样有这样那样的变化,而是一直很平静,仿佛早已把一切置身事外。
御风站起身,从缘聚手中接过那个小球,“下面就交给我吧!让我们四个人一起进入林涛的回忆当中,去看看他背叛小怜的理由。”他说着又看向小怜,“我希望你搞清楚一切之后,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放弃做怨灵的机会……”
成长 六十四:那年那月的情人节
对于御风的话,小怜只是露出一丝凄惨的笑。我并不能读懂她那个笑容,也不明白怨气与她分离之后会有什么变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拉着她的手,与御风和缘聚坐在地上。
我们四个人围成一个圈,互相看着彼此。御风找缘聚要了一张符咒放在我们中间,把林涛的灵体放了上去。他说这样可以保证林涛不会逃跑,同时也可以保证我们在读取林涛记忆时,不会被其他鬼魂伤害。此时此刻的情景更像是玩某种通灵游戏,我们闭上眼睛互相拉着手。小怜和御风挨着我,而缘聚坐在我的对面,因为他并没有触碰灵体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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