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令尊要购置新宅?”姚别峰说。
“临院的佟家花园。”纪晓岚回答。
“那屋子有缢鬼狐妖作祟,还须三思啊。”
“父意已决,我若奈何。”纪晓岚摊开手。
说话间听见外面有吵嚷声,于是两人走出屋外,看见老管家张才正在训斥门仆,纪晓岚走上前去。与姚别峰年龄相近的老者正是张府的管家张才,对面两个是门仆王廷佑、李桂。
“张叔为何发怒?”
“回纪公子,这两个奴才把昨天的请的人放走了,也未告诉我一声。”
“昨天请的何人?”姚别峰问。
“变戏法的术士,还有几个年幼的随从,这些人还没领赏钱一早就离开了,这事要让老爷知道……”
“术士……”纪晓岚念叨着。
“你看到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纪晓岚问门仆。
“回少爷,我们没有看到他们走掉,他们不知怎么地就不见了。昨天后晌还曾见到过,今早房里就没人了。”
“凭空消失了么?”纪昀费力想着,“他们来的时候一共几人?”
张才说,“连术士一共五人,三天前就来了,这不辞而别不知为何。”
“哦?他们住的哪间厢房?”
“后北院东面右起第三间。”
“他们是谁请来的?”纪昀追问了一句。
“他们自己来的,说是听说了老爷子过寿,特意来献艺表演的。”
纪晓岚走到屋里,房内被褥桌椅均摆放整齐,蜡未烧尽,房内也没有遗留物。纪晓岚又抬头看了看屋顶,又低头看看脚下,长凳下有一片碎泥土。
“这是……”
纪昀从桌下捡起一颗花生核大小的绿果,上面生有倒刺。
“苍耳?尚未干枯,像是新脱落掉在这里的。”
纪昀心里想着这些人不辞而别和昨夜绿袱银船出现之间的某种关联。
纪昀一边想着,一边走到西院,院中西南北三面各是一排厢房,院东北角有一口早已废弃的深井,井底是淤泥烂沼和着落雨的积水。纪昀从井西侧紧临的厢房窗口向内窥看,然后打开一扇门走进屋中,看见门对面的屋子西面靠里的炕床上一名头裹白布的年轻人正躺在那里。
“你可是范玉?”纪昀问道。
“阁下是……”
“这位是纪家公子晓岚”姚别峰说道。
“我几年前来过,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不知道纪公子有何事?”
“听闻你得罪了狐妖,不知其中缘由?”
姚别峰扶着范玉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纪昀垫起枕头放在他身后靠背。
“唉……”范玉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说,“三天前我去巡夜,听见屋上砖瓦声,以为是盗贼,但是又看不见人影,我爬上屋顶看见一个黑影闪过。第二天我在屋顶摆了几只捕猎夹,前天夜里听见夹子闭合的声音,之后是一个女人的惨叫,我忙爬上屋顶去看,只看见一只黑狐夹死在那里。我记得几年前隔壁的刘氏被狐狸迷惑髓绝而死,想这个必然是狐妖。便取了狐狸下来勒毙,翻身睡觉,想等第二天再向老爷禀报。到夜里感觉有眼里溶了东西,蜇辣得生疼,起身去用水清洗,却肿痛溃裂至烧瞎了双眼,想必是沾了生石灰。”
“生石灰?想必是先以生石灰洒在眼皮上然后浇水。”纪昀心里想着,然后问:“你可听见她说话?”
“好像听有一个尖细声音问我为何杀了她。之前刘氏之子为狐妖所迷,虚脱而死,于是我说‘我只是为刘氏之子除害罢了’。”
纪昀想起母亲曾同他讲过有刘氏之子被狐化美女所迷,院中常有狐狸出没,每到夜间,有美女降于刘氏之子房中,刘氏之子终荒淫虚脱而死。
“狐妖……”纪晓岚暗自揣摩,“那捕获的狐狸何在?”
“本来放在杂物柜中,夜里却不见了踪影,听他们说是飞遁了。”
“飞遁!?那夜里房门窗闩是否插严?”
“是插严的,我惊叫时,同屋的李桂、廷佑和王玉才从梦中醒来。但房中已无其他人。”
纪昀环视屋内,陈设相当简单,房屋西北角上只有一具衣柜和一只扇门杂物柜,纪昀打开看看,里面容不了人。屋子西面靠墙边有两张土炕床,南面临窗与东面墙下另各有一张炕床,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有一个茶壶和几只倒扣着的杯子,几条椅子围在桌旁。屋子东南角有一个面盆架上放着盛水的铜盆,挂着几条布巾。几扇窗开在南面的墙上,房门在窗左边也朝南开着,门窗糊纸均完好。屋顶的瓦片下有一层土泥,即使掀开瓦片也没法伸进什么东西下来。北面墙靠东屋梁上有一个冬天通气的孔洞,一尺见方,糊纸也早破掉了。假如从孔洞取石灰到炕上,距离太远,加上夜晚光线不足,想放入范玉眼中则是完全不可能的。况且瞬间逃离房间还要将门窗从内侧锁好,这莫非真是鬼神之力所为?
“你安心休养,切莫胡思乱想,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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