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隔壁传来一声怪异的响动,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意识到那里还有一个小厢房。一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我的心头,我感到那屋里有一个人,很可能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光秃秃的脑门,苍白的脸色,佝偻着腰,正躲在厢房里滋着牙无声地笑着。
他想看我一个书生被惊吓的笑话!
我感到毛骨悚然,不能自己吓自己了。要想拒绝恐惧,就得勇敢地走过去看清楚。想到这里,我一时来了无限豪气,“腾腾腾”走过去伸手在门里的墙上摸了摸,摸到灯绳,打开电灯,厢房里立即亮起来,虽然那灯只有15瓦,但厢房里还是照得清楚明白,根本没有躲在里面滋着牙无声地笑着的佝偻着腰的老头。
重新在床边坐下,我在日记笔上无意识地划了几笔,低头一看,竟然是这样几个可怖的字——老屋有鬼!
天啊,我怎么能写出这样几个字。忽然想到在衡山上看到的测字算命的把戏,一只小鸟嘴里叼着画笔,随着测卦者的哼唱,在纸上圈圈画画,片刻之后,被测算人的未来的命运就显示在纸上了。
难道,我会变成一只能测算未来的小鸟了吗?
3有鬼
在北京中心地带,要找一间即便宜又宽敞的房子租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位于崇文门新世界商场以北老旧胡同里的那间四合院老宅不甚令人满意,我还是努力想让自己去适应和接受。谁让咱是外地人呢?有个地方住,不用担心刮风下雨没处可躲就不错了。在北京许多马路的地下通道、车站广场和大小商场附近,还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漂泊流浪人呢!
人比人,气死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者常乐吧!
我是个没有任何野心的人,对生活也不存在什么奢望。我希望自己的生活一天天地好起来。不品尝苦,怎么更深刻地体味甜呢?我更愿慢慢体验一个人由贫穷到富有的过程。享受过程比单纯享受结果更有味道!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富人,始终在富巢里长大,他(她)还真不一定知道什么是幸福哩!
一天,妻子下班回来,很生气地说:“门口那一家太过分了,刚来时就告诉我说,院子里太拥挤,不让咱们把自行车搬进来,这也就算了,我们可以把车停在四合院门外。现在又不让我一大清早去水池边提水,说是水笼头流水的声音吵得他们睡不着觉。这些北京人真是过份,仗着自己有北京户口,在这块土地上住的时间比较长,处处与外地人过不去。”
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妻子很委屈地说:“今天早上我去水池边提水,院门口那一家的女人走出来,指责我不懂规距,大清早地来提水,哗哗流水声防碍了他们家睡觉。我说现在已经七八点了,还防碍你们家人睡觉?水池在你家厨房边,离你们家卧室那么远,怎么就防碍你们休息了?”
这个老四合院里只有一个共用水笼头,位置在院门口那一家的厨房边。全院子住户要用水,必须得去那里提水。院门口住着那户人家,是一对夫妻,年纪都在三十多岁,没见过他们的孩子,自从我们搬进来那一天起,我就没有看到过他们的笑脸,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人都欠他们家二百黑馒头钱似的。
在北京就有这么一部分北京人,在他们的头脑中认定外地人来抢了他们的饭碗,所以看到任何外地人眼睛都是黑的,恨不得拿起他们家的扫把将所有在北京的外地人都统统赶出北京去。
我的妻子性格不软弱,对于院门口那家女人霸道无理的指责,忍不住要理直气壮地回击,两人就叮当吵了几句。“咱来这里是打工的,不想惹事生非,说几句我就离开了。”妻子对我说:“只是我实在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北京土著,好像北京城都是他们家似的。可恶!”
我安慰妻子:“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北京人大部分还是善良的,对于这种无知蛮横的北京人,咱不和她一般见识。你没有瞧见那家女人,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终日不曾上班,肯定是自己家的日子不好过,她有气儿没处撒,才来找你麻烦的。关住门各过各的日子。咱们就只当没有她们这一家,没有她这个人得了。以后咱晚上多蓄些水,早晨就不要去打扰人家的黄梁美梦了……”
听了我的一番劝慰,妻子的气色才渐渐好起来。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从此可以平安无事地度日,没想到过不到三天,我下班回家,发现门上贴一纸条,竟然是当地派出所留下来的,要我立即去派出所一趟。
我是一个大大的良民,没有偷也没有抢,在东郊民巷派了所办过北京暂住证了。这时候崇文门派出所的同志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我立即打电话去问迅,民警同志还没有下班,在弄明白我是租房的外地人后,立即严厉地说:“你马上过来,我有重要问题要查问。”我不敢怠慢,立即骑自行车赶过去。派出所在崇文门新世界商场南面不远处。我赶到后,在一排森严的办公室中终于找到了刚才那位接电话的警察同志,巧得很,正是他在我的租房门外留的纸条。
这是一位丰满高大的人民警察,一本正经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铺着公务用稿纸,他手中执着笔,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问:“姓什么?叫什么?原籍何处?什么时候到的北京?有没有暂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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