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很正人君子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异性靠得再近一些也是很无可奈何的事。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男女授受不亲,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咱们几十年前就开放搞活了噻。
这时候,列车员的声音突然响彻车厢——
各位乘客,各位朋友,先生们,女士们,八宝山站就要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保持公共秩序,先下后上。请年轻人给老人、孕妇和抱小孩的让个座儿,谢谢……
透过粉色眼镜,我看到满车厢那些东西们都仿佛听到上级命令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别不服气,人家就是相当讲文明懂礼貌,有条不紊依次下车。那个一直看着我的小男孩从我面前走过时,还冲我伸过手来。
我应该、需要与他握手吗?
当然,我是男子汉大老爷们儿,尤其身边还有一个美丽无比、天下无双的红衣少女。我很绅士地伸出手去,并微微弯了弯腰说:“小朋友,你一路走好。”大家知道:一路走好,一般都是活着的人给死去人的话。我很恰当地运用在这里,实际上是在严重地警告小男孩:你丫心里明白,你是什么货色我是清楚的,你少跟我来什么鬼把戏!
一只大手与一只小手轻轻握在一起。那是一双怎么冰凉的手啊!仿佛在墓穴里冷冻了一百多年。小男孩很识趣,又冲我诡异的一笑,下车了。
我真的很为我们活着的人感到羞愧,瞧一瞧人家那秩序,2008年奥运会时,咱们北京人都像人家那样不吵架不骂人不“膀爷”,遵守交通秩序文明公约,全世界的人民肯定会冲咱竖大拇指。
地铁继续行驶。这时候,车厢里真的只乘剩下我和红衣少女两个人了。经历了此翻风雨,人的情感会迅速升温……我和红衣少女的身体再没有完全分开,一直到地铁终点站。
走出地铁站,红衣少女粉脸透红,再次向我表示感谢,并礼貌地与我握手道别。她那暧昧的目光使我相信,如果我们继续发展下去还真有可能成为情人关系。然而,红衣少女却似乎没有与我发展下去的意思,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来到朋友家,将今天坐地铁的遭遇学说一边,朋友大惊道:“哪来的鬼魂妖怪啊!哥们儿,你上当了,那种粉色眼镜是一种新流行的魔幻怪镜,人戴上后会产生某种幻觉。我女儿也有一幅这种眼镜,没事儿时曾让我戴着玩儿。看到的场景的确很恐怖。”
“可是,红衣少女为何要与我开这种玩笑?”我不解地望着朋友。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忽地产生了某种强烈的预感,急忙伸手去摸内衣口袋,坏了,口袋里空荡荡的,那两万元现金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第三卷 来广营之卧棺
在北京北郊的来广营有两个胆大包天人物,一个余五,一个郑六。
余五不善言词,三拳打不出半个臭屁来,十二岁时,娘得“心口痛”病活活疼死,埋到成九坟公墓,余五独自在娘的坟旁守了二天三夜,第三天夜里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次日人们看到他依旧稳坐在娘的坟头,只是衣服湿得一塌糊涂。从此得个绰号余大胆。
郑六能说会道,三寸不烂舌,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据他自己讲,有一次早起进城,遇一个女子,走得累了想要他背。他就背起女子往前走,越走越沉,背上好像压一座山。他猜测那女子是鬼,却不敢回头看,因为一回头,女鬼就会趁机咬断他的脖子吸干他的血。鸡叫头遍,女子吵着要下来,郑六不放,鸡叫第三遍时,女子大叫一声没了动静,郑六感觉身上越来越轻,赶到南阳城南门,有人问你怎么背个棺材板啊?他才敢回头,果然发现身上背着一块棺材板儿。凭着这故事,郑六赢得绰号郑大胆。
这年,来广营五保户周奶无疾而终,因是五保户,无有后人,丧葬大事由村长主持。照例,周奶的尸体要在二里庙停放三天。南阳旧俗,大凡人死了,要将死尸在村西二里庙放三天,叫做回魂,希望那人能再活过来。
村人相聚,郑六又扬言自己是来广营胆最大的人。余五开始不言语,等郑六说到兴致最高时,分开众人走过去:郑六,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你说你胆大,得有凭据,只靠两嘴片上下吧嗒没用。郑六牛眼一翻说:那你说咋个凭据才算呢?余五小眼一眯说:周奶刚死两天,你我今天半夜各自去二里庙,在她嘴里各塞上一块馒头,明日大伙去检验。谁做不到,当场认输,给赢者磕三个头,喊三声:大胆爷爷,我是小胆。
郑六拍胸脯说:一言为定。众人齐声叫好。
郑六回家,吃足喝饱先躺在床上睡一觉,醒来,正是半夜时分,他咕嘟、咕嘟喝下半斤老白干,借着酒力出了家门。天气也怪,刚出门还月明星稀,待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二里庙,已是月黑风高了。
庙里亮着几盏烛灯,灯光昏暗,四壁透风,显得空荡荡的,泥塑的小鬼阎王多年失修,一个个缺胳膊少腿,面目狰狞,看上去更阴森可怖。郑六抬脚进去,“嘎吱”一响,揭开棺材盖。郑六从祭台上取来馒头,纵身跨进棺材,轻骑在周奶身上,撕块馒头放进周奶口中。突然,那嘴巴一张,咕咚,将馒头吃进肚。郑六大惊,眨巴眨巴眼,那馒头确实不在了。死人怎么能吃馒头?郑六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他想自己可能太紧张,眼前出现幻觉,又将一块更大的馒头放进周奶口中,这次郑六双眼瞪得大大地盯着,那张嘴轻轻一动,又将馒头吃进去。郑六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一股寒流“嗖”地从他的尾骨窜上头皮。郑六强忍着心中恐惧,第三次将一块馒头放到周奶口中,眨眼那馒头又不见了。郑六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妈呀”一声,撒手扔了馒头,跳出棺材就跑,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鬼,真有鬼呀!
52书库推荐浏览: 亦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