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漂亮,细脚伶仃的高条个儿,臀部特大,远望仿佛一根竹杆,中间鼓起偌大个包儿。侧面看那包儿往上翘着,走路左摆右荡,勾引男人往邪里想。
老大能,瞅没有人的时候就往女人身边凑,口里讲些酸甜苦辣的词,手也不十分老实。女人先是不语,脸色却白中泛红,眉眼儿悠忽飘荡过来。两束勾人的光相扯相咬。久了,就把女人勾搭进自己屋里。
老四不计较,收拾了屋里属于自己的家什,到村东搭一个破屋,把正门糊个瓷实,在房子一角开个口儿进出。村人不解地问他何故,答说:没门可走哇!
人们不解,笑一笑忙自己的事儿去。
老大占了老四女人,聚十几年的活力一并撒欢出来,夜夜将女人死命侍弄,不曾有弹药缺乏之时。大天白日正在地里日头下干活,忽地热气逼攻下腹,即来了兴致,拖 女人回家,不及闭门关窗就上。不可耐时就地里掀翻猛干,碾展大片高粱杆儿。沉甸甸的穗儿在半空里无风而摇荡,将那太阳晃得红光一片。
老二、老三也是精壮汉子,浑身窝着的都是力气,夜夜支起耳朵听响。那女人偏贱,身子未着倒先叫唤起来,猫叫春般刺耳,秽声靡靡。睡床乃几十年爹娘用过的,兀自“吱吱嘎嘎”地响。听得老二、老三浑身火起,焰儿乱窜,把个破棉被一夜不止焚过去几次。次日视之,有几处灼烧洞痕。
最终,二、三以他们的方式向老大说明心中的想法,老大不敢明?反对,却暗里联合老二。
一个阴毒的下午,将老三收拾一顿。哥俩揍一个,把老三打得满院子窜,头上身上早着了几闷棍,脸上也遭了几鞋帮儿,老三被打得晕头转向,脚又不长眼,连人带马掉进自家的红薯窖里,半日喘不出气儿。
老 三在破屋里躺有半月,伤愈,神经了。把那红薯窖当家,再不肯搬出来。他看树不是树,看狗不是狗,看天不是天,看地不是地。撞着老二,便指着他说:你怎么不 是个人呢?终日口里呜哩哇啦,与姜子牙、周兄弟开会座谈,一开便是三天三夜,茶不饮饭不思。身子一日日瘦下去,落个皮包骨头的架子。
老二不知吃了老大什么好处,不再想那老大女人,热爱起行窃。兔子不吃窝边草,好贼偷远不偷近。他却不,远近皆盗。
邻 村有新锯木桩儿,他一个人试试不能搬,扯开嗓门大吼:不好了,有贼了。半夜里声音响极,把男人们从女人怀中喊醒,纷纷抄棍棒出来。他喊罢两声,自己身上平 添几百斤力气,一猫腰两胳膊较劲,扛起那木桩一溜儿小跑去了。村人只见一膀大腰圆的背影在村口一闪。老二将木桩扛到几十里外镇上出手,换一把钞票,吃喝嫖 赌,自在快乐。不料不久,被公安局手铐脚镣锁去,据说与王庄拐卖王家傻丫头一案有牵连,于是老账新账齐算,让他蹲了那不用付费的大牢。
老二被抓,老三神经,老大的日子却日益滋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完饭摁灭灯坐到床上有一个热呼呼的女人抱在怀里,任他啃任他咬,老大说:日他妈,皇帝神仙也就这日子了。
这一天,老大扛锄出门,见老三翘着单腿坐在红薯窖边的磨盘上,便欲绕道过去。老三忽拍手唱道:葫芦葫芦出不得!老大大骂一声:神经病!不再理睬,只埋下头往地里走。
干 到半晌午,野地里忽然扑来一条狗,冲着老大裆里叼来,老大大惊,急扭身躲闪,那物件躲过去了,大腿根则被狠狠扯下一块大肉。老大嗷地一声蹲在地上,血热烫 烫地从指缝中往下滴。老大抬眼找那兽物,早不见踪影。好在伤不算重,又不曾伤在那快活的根儿,回家被女人用盐水洗了,疼得老大呲牙咧嘴日爹骂娘。女人用烟 沫摁上,拿破布包好。老大捂住伤处在床上歪过两天,轻些时出去走动,又撞见老三。
老三又蹦又跳地唱:葫芦破了把儿。
葫芦是老大的绰号。
又 过一年,邻居一家扒草房盖瓦房,那抬夯的没日没夜地喊,“咚、咚”的砸地声捣得老大心慌,又有拖拉机扯着喉咙“突、突”叫,老大经受不住,浑身狂躁,抱住 床腿木头猛啃。但头脑却清醒说:怕是得了狂犬病。让女人把自己双手、双腿缚住,一并绑在床腿上。临终,老大把老四唤来说:我死以后,咱村不要养狗;第二, 若有谁被狗咬了,一定要快去打针。
老四及乡人听罢皆点头。
老三一边唱道:劫矣、劫矣!竟自抚掌大笑,被老四一掌打出院门外。
老三名声渐渐响起来,他能掐会算,中西医均不能治的疑难杂症经他过目皆可治愈。于是,省城里就偶尔有小卧车来,停在红薯窖的旁边。从车上走下肥头大耳的人,对疯疯癫癫的老三毕恭毕敬。
现在,老四和那女人生活在一起,生有一男一女,眉清目秀,很可爱的。
水事
(乡村杂记之四)
村 子西高东低,村东北有一带低凹,自西向东南,把村庄包括在半个圆弧里。这弧日常少有水迹,在东北角最低处,亦即出村一条不宽的官道走出去,要过一座桥。实 际上不能算桥,平整的路面突然一条半米宽窄的沟,在那沟上横两条石板,人走在上面,水在下面流。禹西南农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烂泥地,孩子单在这两块石板上 走一走,灵魂里才能感受到城市人水泥地面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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