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金三驼越想心中越气愤不 平,那么多药铺掌柜、那么多棺材铺掌柜都怀着损人利己的心,不治一治他们上天神仙也不答应。金三驼跑到花子头那里,一五一十把自己所见、所闻讲说一边,希 望花子头能出面想个办法治一治。不料花子头听完叹口气说:我们都是些叫花子,还得靠别人施舍过日子,手中一无权二无钱,如何管得了这些大掌柜呢,算了吧, 你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做你的叫街花子吧。
金三驼没有得到花子头的支持,并不灰心,他召集了几十个平时处得比较好的小叫花子弟兄,把自己所见、所听到的讲给他们,最后金三驼说:这些人想挣钱咱不生气,但不该这样心如毒蛇、损人利己,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治一治他们。
小叫花子们听后,都非常生气,问:金三驼,你说个办法,如何治他们?
金三驼眼珠转了几转说:大伙都俯耳过来,我这里有个办法——金三驼把自己考虑成熟的招儿说出来,大家都直点头说:好,我们都听你的,就这么办!
正 月十五闹花灯,大禹镇这条长街十分热闹。到了傍晚,人们穿新衣戴新帽,尤其是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呼朋唤友,相携相挽来看灯。那些商铺为了显示自己的 实力,都请了禹州有名的灯笼师傅做灯笼,什么八仙灯、牛郎织女灯、双喜灯、童子拜佛灯、猪八戒背媳妇灯……应有尽有,花样近千。打把式卖艺的,卖大力丸 的,早早摊开场子练得热火朝天,吸引诸多观众围观。更有卖各种风味小吃的,色香味俱佳,香气四溢,引得人们几十米外就流口水了。在大街中间的火星爷庙里最 是热闹,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烧香祝愿,祝愿来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无难,五谷丰登。
在火星爷庙的殿堂中央,是一座有两三人高的火星 爷塑像。据说,正月十五是灶王爷又称火星爷生日,火星爷是专管人间烟火的大神。众香客正在跪着磕头上香祷告,突然,从火星爷塑像顶上落下两样东西,这两件 东西轻飘飘正落在上香人眼前。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对联,上联是“中药铺求人多病真不该”,下联是“棺材铺求人多死就该烧”。众人不明白,你看我、我看你 不知是啥意思,但是其中有两个人,一个是药材铺的掌柜,一个是棺材铺的掌柜,他们明白了,自己私下的祷告让火星爷生气了,这是要烧他们的铺面呢,赶紧扭头 往自己家的铺面跑。
果真就在这时候,大禹镇出现了一件奇事,中药铺、棺材几乎同时着了火,火势汹汹,火舌乱舔,将药铺里的八百味中草药烧 个精光,棺材铺中的棺材也被烧成了灰。这些铺面着火的掌柜们只是想着自己平时没有安好心,惹怒了火星爷,才有如此火灾,所以谁都没敢声张,更不可能想到这 是人为纵火。四周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说这些药铺和棺材铺的掌柜肯定没干什么好事,惹怒了火星爷,在正月十五火星爷生日这天发“天火”烧了他们的铺 面。因此,也没有几个百姓上前搭手救火,只有那些掌柜和店中伙计、徒弟忙前跑后地取水灭火。
实际上并非火星爷发怒放了“天火”,而是金三 驼组织一帮小叫花子们干的。他们事先安排好,每两个人负责烧一家铺面,事先都踩好了点儿、摸准了道儿,在哪儿放火最合适,然后约定时间,统一在正月十五入 夜时分行动。而金三驼与一个小叫花子,为了营造神秘气氛,还专门在约定的放火时间之前,悄悄到火星爷庙的塑像肩上,两人同时从下面各扔一幅联子。待下面上 香的人吵吵嚷嚷之际,两个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火星爷庙。
一场大火将大禹镇的中药铺和棺材铺烧得只剩下两家,一家是药铺赵胜银家的,一家是棺材铺宋仁福家的。这场大火也解了金三驼这些叫花子们的心头之恨。缺少了竞争对手,赵家药铺和宋家的棺材铺生意在新的一年就好多了。
后 来,此事传到花子头那里,花子头觉得金三驼不是一般的叫花子,就开始提拔他,再加之天长日久,金三驼以自己的言行深得其他叫花子们的心,遂逐步提升,三年 后成了大禹镇的总花子头,手下有八百多名要饭花子。大禹镇百姓后来也慢慢地知道了这件事,都挑大拇指称赞花子头金三驼是个行侠仗义的主儿。
现 在,大禹镇仍是只有一家姓赵的药铺、一家姓宋的棺材铺。也有人想开第二家药铺和第二家棺材铺,但不知道为什么,都开不长久,没几天就自动关门了。而这两家 铺面,每年的除夕,总要在门前摆上三口大锅,里面熬好紫米粥,再摆三大筐雪白大馒头,任由叫花子们取食。如今,这竟成大禹镇一个不成风俗的风俗了。
地铁口,一个长发的小伙子在弹着吉它吟唱:青春不仅要奋斗,或许不可以彻底拥有一个人,但可以彻底拥有一座房,发誓与各种假惺惺的居住生活决裂,拒绝把青春 寄放在别人的房子里,拒绝在别人的房里洗澡,拒绝在别人的房里做爱,拒绝在别人的房里遭遇寂寞,拒绝泡吧归来又去了别人的房,拒绝加班归来又去了别人的 房,拒绝旅游归来又去了别人的房,拒绝带着一千种玩具搬家,拒绝喜欢窥探的房东和他那条心事重重的老狗……
赵平在歌声里走出地铁,走进狗 尾巴胡同他租住的一个不足六平米的小屋。何时才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呢?他脑海中回旋着地铁口那首歌的旋律,心很咸、很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泡了 碗方便面,晚饭就算对付过去了。四面是空空的墙,相对无语,寂寞的赵平长久以来养成一个习惯,晚饭后到大街上看女人。到了夏季傍晚,那些穿戴很少的大街上 的女人,显得更加妩媚和性感,这或多或少可以帮他打发一段无味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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