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人蒲晓鹤,自称蒲松龄后人,年方三十,尚未妻室。平素耽于聊斋,以为蒲翁笔下灵狐鬼怪,皆有其事,叹自己无缘得遇。读书之余,常以棋为乐,月明星稀之夜,置桌椅于当院葡萄架下,对影成两人,品茶弈战,自娱自乐,颇具蒲翁当年风范。
是年仲秋,蒲晓鹤正于葡萄架下弈棋,门扉轻启,悠忽飘进一女子,声言口渴,想讨杯水喝,蒲晓鹤热情相待,女子捧杯浅饮,侧目顾得桌上棋局,赞叹道:大哥棋艺不凡,此局甚妙!蒲晓鹤喜道:小姐也能棋?女子也不推辞,两人对弈,手谈甚欢。
月过中天,女子起身告辞。蒲晓鹤发现月下的女子眉目清秀,举止优雅,天仙临世一般,顿生几分爱慕。女子看在眼中,微笑道:隔日再来学棋。
二日后,女子果然又来。蒲晓鹤大喜,试问女子芳名,答日香娟。两人摆棋手谈,香娟出手不俗,蒲晓鹤暗暗称道。月过中天,香娟告辞,蒲晓鹤恋恋不舍,探问香宅何处,意欲拜访。香娟低眉垂泪,自称原为乡间女子,到南阳打工,被那老板在茶饭中放了蒙药诱奸,不堪受辱,跳楼自杀。因心怀愤恨,化作孤魂野鬼,昼伏夜出。香娟泣曰:大哥乃人中君子,我不该相瞒,但说出来又恐吓着大哥。蒲晓鹤惊喜不已,近前执手叹道:蒲翁果不欺我,能与小姐邂逅,也是你我缘分,但不知小姐如此妙棋从何学得?香娟展眉笑道:爷爷乃棋界圣手,我自小受其熏染,粗通皮毛罢了。蒲晓鹤闻之心花怒放,引为知音,欲留之长谈,香娟含羞不语。两人牵手进屋,相与尽欢。香娟三更离去,蒲晓鹤欲送,香娟谢绝,待他随后出门,早不见香娟踪迹。长街小巷深处,唯泊着一辆黑漆小轿车,泛着冷冷的月光。
自此,香娟隔日便来,与蒲晓鹤品读聊斋,对局弈棋,而后温情依依,爱河共渡。
转眼三月有余,这日,两人又对坐弈棋,香娟神思恍惚,数出错招。蒲晓鹤问:娟妹似有心事,能否说与我听?香娟失声泣道:阎王令我明晨转世投胎,今后与君不得见矣!是夜两人极尽温存,三更时分挥泪道别。蒲晓鹤脚步踉跄追赶出门,香娟已踪迹皆无。长街小巷深处,还是那辆泛着寒光的轿车泊在那里。
蒲晓鹤万分伤感,再无心读书弈棋。其友亦农闻之,大笑其痴:如此世间,何来有鬼?纯是痴人说梦!蒲晓鹤不以为然,怀恋香娟愈甚。年余,蒲晓鹤偶尔到省城,行至百货楼下,见一辆似曾相识的黑漆轿车停在那里。车中走出一怀抱幼婴的女子,背影酷似香娟。蒲晓鹤喜极而呼,女子闻声回眸,眉眼口鼻与香娟无二。蒲晓鹤急步上前欲再说话,斜刺里飞来一拳正中面门,蒲晓鹤趔趄欲倒,一股血光从鼻腔窜出,耳旁闻言:混蛋,想找死吗?
那女子复匆匆钻进轿车,眨眼不见。蒲晓鹤独自站在清风瘦雨中,隐约听见婴儿啼声自半空传来。
祖雨拥有一只无形的手。
缘起于那天早晨,一向惯于早睡晚起的祖雨被他忍无可忍的妻子“河东狮吼”从温柔乡里轰起:你小子他娘的撅屁股睡到太阳爬上东墙让老娘侍候你我不洗碗了这日子不打算再过了。祖雨心怀愤怒想:你是我老婆你不洗碗谁洗碗,难道让你老公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洗碗吗?除非老子再生一只手!
奇迹就在此时发生:一只无形的手不但把所有爬满油污的碗洗了,还将厨房收拾一边。妻子从茅厕出来,发现厨房干净整洁,激动得在祖雨脸上“吧叽吧叽”亲了两口说:好老公,终于学会听话了!晚上回来等我给你做好吃的犒劳犒劳你!祖雨心里美滋滋的,昂首挺胸离开家。
单位值班门卫伸出胳膊拦阻道:祖雨,你又迟到,来登个记准备接受罚款吧。吃饱撑的!祖雨在心里吼:欠吃哥们耳光了吧??门卫脸上“啪啪”挨两记响亮的耳光,他捂住脸睁大眼四顾,不明白是谁竟敢光天华日下打自己耳光。祖雨已经一摇一摆晃进了办公楼。
上楼梯时,迎面撞见机关小雯。小雯在宣传科工作,曾经是名响一时的厂花。夏天穿一条超短裙掩不住丰腴的大腿,祖雨在她俯首弯腰过栏杆时欣赏过她的背影,很不幸让祖雨看到那短裙里原本白白的内裤,却是皱巴巴的脏,祖雨很扫兴。祖雨曾疯狂地追求过小雯,在她那紫色的窗帘外徘徊无数个夜晚,但祖雨的痴情并没有打动小雯,她最终嫁给了一个据说前途无量的科长。
小雯现在依然风韵犹存,今天刚剪的发型,打着不很高档的摩丝,脸红扑扑的像苹果,有股熟悉的法国香水味扑面而来,祖雨狠狠提提鼻子想:那脸蛋儿还像她当处女时一样嫩嫩的一挤就有嫩水吧?
小雯感到一只手触摸她的脸蛋,便忽闪两只依然美丽的眼左顾右盼,别无他人,只有祖雨西装革履一本正经与她擦肩而过。他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活见鬼!小雯自言自语。
祖雨摸到小雯嫩嫩的脸,心情舒畅,洋洋得意走进办公室,处长横眉立目迎接他。你怎么搞的,上个月的月报今天已经10号了还没报上来,你都操的什么心?
祖雨耷拉下眼皮看自己的皮鞋,那鞋已有半年没有擦过鞋油,落下五毫米厚的尘灰。?秃头处长声音霹雷火闪在他耳边滚过。这秃头昨晚一定在家给老婆跪搓衣板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火气,拿我当出气筒是不是?吃我两记巴掌!祖雨在心中出着恶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亦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