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劳从窗前转过身来,站得笔直,手抄在背后。“这就是你要说的话?”
“我不明白。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是你改的?”
“那还用说。”
“什么那还用说?”老人的声音提高了。
保罗搔了搔眉毛。“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怎么不能作些改动?事情是这样的,要是有人说‘改改这个’,我是要问明原因的。可要是耶稣基督本·考德威尔,或者他选定的那位门徒纳特·威尔逊向我发号施令,那我只能举手敬礼,说,‘是,是,先生’,就这么改了。”
麦克劳慢悠悠他说:“别跟我耍滑头,年轻人。你是说,这些改动是纳特·威尔逊本人签的字?”
保罗一脸的诧异。“那还用说。我干吗要搞那些明堂?”
“还有,”麦克劳说,“连我都看出来了,由于这些改动,你可以这儿省一点钱,那儿省一点钱,加起来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所以你就更有理由连问都不问,是这样吗?”
“我想起来了,”保罗说,“作为礼物的马最好不要数牙口,”他拍了拍怀里的文件,“如果这就是他们想要给大楼装的电路,而且我照着他们的想法改变设计,赚了大钱,那我干吗要自找麻烦呢?”
麦克劳一字一顿地说:“纳特·威尔逊说他没有签发这些改动电路的文件。”
保罗的脸色变了,说:“我明白了。”
“妈的,你明白什么?威尔·吉丁斯不相信是威尔逊签的字,本·考德威尔也不信。”
“那您怎么想,爸爸?”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麦克劳注视着自己平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慢吞吞地说:“我想的是忏悔时怎样请罪。我正考虑诉诸法律,查个水落石出。”他抬头看着赛蒙斯,说:“你在跟那人的老婆调情?”
“是帕蒂告诉您的?”
麦克劳坐着没吭声,眼睛依旧盯着保罗。
“好极了,”保罗说道。“就是那么回事。”他摊开双手。“您不明白这事。”
“我是不明白,我也不能原谅。”凶猛的怒气冲进麦克劳的心头。“我是个老式的傻瓜,你年轻,聪明,受过教育,出身高贵,你身上的味就跟什么死东西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发出的臭味一样。”
“听着,”保罗说,“我受够了——”
“还没开始呢,”麦克劳说。“我讲完以前,你要是离开那把椅子,我就敲断你的背脊。”此时他的呼吸声已清晰可闻。“纳特·威尔逊怎么会签发那些文件?那些改动不会给他带来好处,他是建筑师,他和本·考德威尔都是,他们共同批准了刘易斯的电路安装图。威尔逊干吗要去改呢?”
赛蒙斯一言不发,他很想站起来一走了之,但又有点怕。正象他对齐勃说的那样,写字台后边的那位老先生是个挺可怕的老头,完全有能力将他的威胁付诸实施。
“我在问你呢,”麦克劳说。
“你问了好几个问题。”
“那就全都回答。”
赛蒙斯深深地吸了口气。“纳特·威尔逊是个阴险的家伙。”
“妈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恨我。”
麦克劳皱起了眉毛。“为什么?因为你跟他妻子鬼混,你是这个意思吧?”
赛蒙斯点点头,心想,最好是少开口。
“我不信,”麦克劳说。“那人我认识。他要是知道你在背后搞鬼,他会揪住你,敲掉你几颗牙。”
“他在玩弄帕蒂,”保罗说。
麦克劳张开嘴,又合上,但嘴不听使唤地又张开来。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两眼突出,想用一只手做个手势,但力不从心。他瘫倒在椅子上,象沙滩上的鱼一样大口吐气。
保罗猛地跳起来,不知所措地站立片刻,随后走到门边,使劲把门打开。他对门外的秘书劳拉说:“你最好叫辆救护车,他心脏病发作了。”
格罗弗·弗雷泽在与州长共进午餐后乘出租汽车回到自己在派因大街的办事处。
办公桌上的电话嘟嘟地轻声响了起来。他拨通接线台:“什么事?”
“吉丁斯先生要见你,”利蒂希娅在电话里说。“他说有急事。”
一开始是和阿米塔州长共进午餐,眼下威尔·吉丁斯明摆着又要带来什么不妙的事。有的时候,麻烦好象地四面八方同时找上你。“好吧,”弗雷泽无可奈何地说,“请他进来。”
吉丁斯直接切人正题:“是得来找你了。”说着,他把一个装有改动许可证复印件的信封扔到弗雷泽的写字台上。
弗雷泽把文件抖出来,看了两张,然后抬起头,略带惶惑地看着吉丁斯,说:“我不是工程师,你才是。你说明一下。”
吉丁斯作了解释,说罢便坐下来,等着弗雷泽发话。
大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弗雷泽缓缓地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房间,久久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你不知道这些改动?”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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