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其实那么难以把握啊。
那懒懒闭着的眼睫毛突然轻轻抖动,然后就在娃娃的注视下如同蝴蝶样分开露出里面深藏的那双精亮坚强的眸子。那双原本平静的深海因为看见她醒来而霎时盈满欣喜的光彩,她连忙起身将双手搭在床边,俯身问道,“醒啦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我叫大夫?算了我还是去找大夫给你来看一下好了。”
“颖章……”没来得及阻止,那道人影已经如同风般消失,虽然平时很嚣张很洒脱的样子,其实颖章比任何人都在乎她呀,她忍不住微笑等待那人回来。
刚做完一个大手术的医生还没来得及脱下白大褂被粗鲁的女人拉跑到病房,给小姑娘做全身检查。几次保证伤口愈合良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之后苦笑的医生才被几近蛮不讲理的郑颖章“无罪释放”。
“我没事了。”待到放走可怜的医生,娃娃甜笑得安慰郑颖章过度紧张的心。
颖章再次打量娃娃的神色,确认她面色红润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才终于吁口气放下心来,眉头却在之后高高地挑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俯视不知死活的女孩子,原先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如同火山骤然爆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
下意识的往被褥里缩了缩,明亮的大眼睛闪烁不已,小人儿几乎现在才开始明白自己的处境,小小声地试图转移话题,“剪阳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你别想转移焦点,你知不知道,那颗子弹只要再偏一毫米,你就再也没救了,如果想要救人的话,也要考虑自己的情况好不好,我最讨厌自不量力还要假装救世英雄的人了。”
“我没有……”假装英雄。
“下次再有危险,就要避开懂不懂,你不是超人刀枪不入,身为人类就要有人类的体认,不要动不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知道不知道?”
颖章的怒火已经从脚地爬到头顶,沿着空气满眼了整座病房,娃娃委屈的黯淡了漂亮的石榴色瞳眸,她低下头,“对不起。”可怜兮兮的。
不能心软啊,郑颖章额头青筋暴跳,可是内心的责骂此刻一句也骂不出来,“你……”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来不及躲开,就下意识的推开小默哥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地会躲开的,颖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水蒙蒙的大眼睛注视着郑颖章,像是一支无辜的小狗,渴求着主人的原谅。
颖章挫败的扒拉着头发,无奈的叹息,“我并不是生气,只是要你注意自己安全。”她在床边坐下,看着自己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小人儿,“你吓坏我了。”最后一句是那么无力,软弱的几乎让哇哇哭出来。
可是她没有只是抓住颖章的手,软软的甜甜的安慰她饱受惊吓的心,“对不起,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将娃娃楼入怀中,“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了。”如同誓言般的低喃让娃娃润湿了双眼,她闭闭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会付出代价的,只要交付了誓言,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身材单薄的少年坐在沙发内怀抱着双膝,沉沉的想着什么,那边讲电话的男人用日语淡淡的回应着彼方传来的焦躁不安的话语,温和散发着莲花瓣香气的声音适时地保证才将对方已经陷入绝境的心安抚住。将最后的命令下达,男人轻轻挂上电话。转过身看着沙发内神魂聚散的少年,右手轻轻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俊美阴柔的脸庞若有所思。
“出什么事了吗?”因为过度的安静,沙发上的少年终于从发呆中回神,看见一向高深莫测的男人露出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问道。
刚刚见过叶剪阳,那样冷漠仇恨的样子让他怔忪,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了似的。
“外公那边的?”
御守莲点点头,修长的身材在背光的窗帘下显得阴沉不定,“最近,山口旗下的生意频频收到一股莫名势力的袭击,给我们长期供货的毒枭以及大军火商陆续的断绝了我们的货源……老板似乎很生气,昨夜凌晨心脏病复发住院,玉君,我们要不要回日本一趟?”
“外公住院了?”真是不可思议,能够让经历数十年腥风血雨的山口健雄住院,那么这次山口所收的重创就不会像莲所说的轻描淡写,“回日本吗?”本来山口雄健并不同意玉碎回中国,是因为他以自己身为人子不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为由执意回来,这次他生病住院,必然不会要他在这边继续留恋了吧?可是……内心为什么下意识的抗拒离开这里的念头呢?
是因为怀乡吗?可是对于生他养他的地方并没有很强烈的归属感啊?一半日本血统,一半中国血统,模糊的种族界限已经薄弱到没有存在感,那么自己到底在乎什么呢?
御守莲看他犹豫不决,内心微微的叹息,双手插入西装裤的口袋中,“玉君,你要知道,你外公手下有几个人素来对你不敬,他们不会承认有一半中国血统的你成为正统的继承人,如果这次老板有什么……他们必然不会让你回去的,所以我们必须在老板仍然清醒的情况下取得山口的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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