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岑一笑,打断了我:“该走的,自然能走。别说了,去接客吧。”我茫然的点点头,还有一个月时间,或许我能做些什么,于是道:“一起去吧。”唐木岑摇了摇头,道:“我出不去了。你去吧。”入住水封楼以来,我从未像今天这般震惊过,只觉内心仿佛被掏空一样,只想到了爷爷。麻木的下楼后,出了水封楼,来到木屋前。正准备推门而入,远处传来水声,不由停了下来。
只见河中驶来一只小船,一个人从上面跳下,匆匆忙忙,往这边赶来。走进一看,发觉是个二十七八的陌生汉子,浓眉大眼,却带着一丝焦虑。他不知这儿规矩,正要往里面闯,我连忙喊住了他:“等等,入住要登记。”他恍然的点下头,跑了过来。道明来历,原来他叫梁青云,是一普通人家,家境不错。三年前,焦晓缘流落他乡,梁青云收留了她,安排她入住,虽有情意,无奈焦晓缘冷淡,一直没说出口。一个月前,焦晓缘留下信笺,突然离去。梁青云心急如焚,日晒风吹,一路打听至此。
我听到敬佩不已,他真够痴情。就算有缘由,也不能轻易放他进去,于是道:“入我水封楼,得心沉如石,静如水,深似海。你可有准备。”梁青云茫然不解,答道:“你说啥?我是过来找人的。”说完往水封楼里冲。看他思绪简单,我也不能再装了,急道:“别进去呀。水封楼里面都是疯子,马上就要塌了。”梁青云头都没回,喊道:“天塌了,也要进去。”声音传来,人影已经钻进水封楼。
梁青云进去后,我反倒释然了。轻轻推开木门,棺木依旧,尘埃落定,不见爷爷当年风采。我走了进去,轻轻抚摸着棺木,突然刮起大风,吹的门框直响。我大喜过望,环顾张望,清凉的劲风,灌进整个木屋。
风越来越大,尘土飞扬,整个木屋,仿佛快散架一般。我在风中摇曳,使劲站稳,四处张望,找寻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棺木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狂风吹过,渐渐抖了出来。我大喜过望,连忙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爷爷的字迹:“天怜,当爷爷踏入木屋时,已悄然离去,尘埃落定。水封楼乃禁地,速速离去,不可归来。你有生母,家乡之地,徐姓人士,寻之。朴方怜笔。”我拿在手中,眼眶不由湿润了。狂风一吹,纸条脱手而出,飞出窗外,飘往空中。我惊呼几声,拼命追去,趴在窗户边,早不见纸张影子。抬头一看,木屋摇摇欲坠,快崩塌一般。
顶下心后,我赶紧出了木屋。外面风声萧然,大树被吹弯腰,草也贴在地上。我躲在一棵树后,“轰隆”一声,木屋轰然倒塌,屋前的木桌也倒在地上。里面的“亡灵本”掉了出了,在地上不住翻滚,渐渐吹远。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地上一片狼藉,只见残缺的木板散落在四方,木屋消失不见。我叹了口气,回到水封楼。小跑一阵后,推开明伯的房门,只见他还躺在床上睡觉,赶紧唤醒他:“明伯,明伯,起床啦。”
明伯翻腾几下,不肯起床,我急了:“起来呀,水封楼要塌了!”明伯听了,一下就跳了起来,眼睛转了几圈,撅嘴道:“倒了?你骗谁呢!”我愣了一下,道:“谁骗你了,真要倒啦,木屋都塌了。”明伯听了,这才慌了神,赶紧穿衣起床。没多久,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我和明伯出去一看,算命老夫妻,背着木箱,手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往门外走去。我赶忙追上去,不舍道:“你们要走了?”
算命老夫妻停住脚步,回头和善一笑。一起度过三年,老夫妻是除爷爷之外,最令我感到踏实的。夫妻俩摸了摸我的头,随后从箱子中发出一件东西递给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幅墨镜。夫妻俩瞎了,一直带着墨镜。赠给我的这幅,却更年轻化点,有些潮流。我接过墨镜后,老夫妻已经敲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出了水封楼。人走茶凉,今天的风声,倍感凄凉。我回过头,望着水封楼,不是滋味。还有一个月,我必须得走了。
明伯听说楼要塌了,大发牢骚,把葛浩天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个遍,骂完后,上了五楼,找到了罗勇,让他颁发圣旨,勒令水封楼千秋万代,永生不到。罗勇听了意气风发,换上一身龙袍,飞速赶到葛浩天房门,把门踹开,道:“今闻线人举报,葛浩天大逆不道,私下暗令,倒水封楼皇朝宝殿,该当何罪。”葛浩天正在刻木雕,木屑横飞,被他俩闯了进去,眉毛一竖,张开双臂,走到他们面前。接着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吼道:“谁是老大,我是老大!”
二个人被震得耳膜发麻,吓得落荒而逃,来到楼下。商量一番,决定再颁发一道圣旨,保水封楼不倒。约定完毕后,二个人朝大门走去,准备在草丛里领旨。明伯刚出去,罗勇也准备跟着出去。突然一只大手把罗勇拧住,扔回水封楼。罗勇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何人斗胆,竟敢无礼!”庖天军往前走了一步,“碰” 的一声,地上被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犹如天神一般,挡住罗勇面前。罗勇骇得魂飞魄散,咽了几口水,再也不敢出声了。
明伯见门神走后,才小心回到罗勇身边,道:“万事从简,树下,树下。”随后二个人来到院内树下,明伯跪了下来,罗勇打开一张空纸,念道:“今盗贼四起,谣言横传,妄倒我皇朝伟业。特传圣喻,以清人心。水封神楼,永恒不倒。”明伯连忙磕头接旨,道:“草民喜极而泣,叩拜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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