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懒得和她说话,他知道,这一切他是说不明白的。
他只隐隐地感到,一切远未结束!也许,只是刚刚开始吧。
所谓的“听雨轩”其实只是民房改建的小餐馆,却取了一个附庸风雅的名字。显得十分搞笑。
来这里吃饭的多是学生。他们都冲着这里的一道名菜“杜婆鸡”而来。所谓“杜婆鸡”的做法,也就是把鸡切块儿放锅里炖上,再混合以八角、茴香、肉桂等大料和小的朝天椒、葱段、蒜头、小块的胡萝卜,吃时像火锅一样用文火慢慢熬,香气四溢,弥久不散。吃完了鸡肉,还可以再涮各种小菜。若配上扎啤,更是美味。因为店小,价格也很便宜,大锅的四十块钱,小锅的三十块钱。
严浩他们今天要了一个大锅,两大桶鲜扎啤。等他和小惠儿到时,那四位正在桌上磕瓜子聊得热闹呢。
沈子寒向小惠儿挤眉弄眼地说:“弟妹,你去看了看闹鬼那地儿吧?”小惠儿瞅了严浩一眼想了想地说:“去了,也没啥啊。就是一幢破楼嘛。”
这个答案显然让沈子寒不够满意。他正要发表议论,小惠儿却堵住他的话头接着说:“沈大哥,你是东北人,知道咱们四川有四种惹不起的男人吧?”沈子寒说:“呵,说说看,看我这东北男人惹不惹得起!”小惠儿说:“这四大惹不起的男人啊,分别是骂人一句就上祖宗八代的;麻将输了又来一炮二百块的;摆龙门阵从春秋战国走进新时代的;泡茶馆三天两夜二门不迈的。”
桌上一阵爆笑。
小惠儿转移话头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她也看出来,男朋友严浩的心里有事儿。
就只有严浩没笑。反正他是四川人,不笑是当然的吧!除了小惠儿,谁也没感到他的情绪有什么反常。谁也不知道此时脸色灰暗的他在想些什么。
蒋伯宇每天下午一身泥一身汗地从操场上回宿舍,都要被宿舍的兄弟奚落一番。
“靠,你这娘子军队长教得够卖力,是不是想全盘通吃啊?”这是申伟的话。“狗头军师”段有智例行地每天追问蒋伯宇会不会与何姑娘旧情复燃。他还用七腔八调特肉麻的声音朗诵:“在秋天的夕阳下,在足球的激情中,一段黄昏恋的萌动,悄悄地——在女足队员与教练之间发生。”申伟听得眼睛一瞪,说你小子会不会用词儿啊,他们男十八女的也超不过二十,怎么就成黄昏恋了?段多智咂咂嘴说:“要说你小申也就是一打光棍儿的命!人家两个——天天在黄昏时分,围着足球甜蜜飞奔,你说不叫黄昏恋叫啥?”申伟笑骂:“妈的早知道这么享受,这机会我就不让给老蒋了。”
蒋伯宇对他们的盘问也好议论也好,总是笑笑了之,从来不参与。被申伟问得急了,他就顶一句:“你要不放心我,那你自己上好了。”
申伟是万万没想到何继红也在那女足里面。让蒋伯宇做教练,无异于把干柴往烈火里丢嘛。他起初后悔不迭,但话已出口怎好收回。后来躲在球场边仔细观察,看蒋伯宇与何继红也没怎么特别接近,心就稍稍放下来一些。不过还是免不了每天晚上在卧谈会时给蒋伯宇敲敲警钟。
蒋伯宇做教练挺兢兢业业的。一个星期的训练下来,那帮姑娘也算是入了点门道。不至于像开始搞分组对抗,除了守门员,其他姑娘就一窝蜂地跟在足球后面追,常让围观的人笑疼肚皮——这究竟是踢足球还是赶足球啊?现在好歹也分了分前锋、中场与后卫。何继红被蒋伯宇调做了前锋,王丹阳做了后卫。这两个高挑的姑娘算是她们女足队的主力了。然后蒋伯宇又涮了几个训练不卖力拿足球当绣花球抛的,整支球队看着就有了点专业精神。王丹阳经常在蒋伯宇身边说:“只要有你在,这次冠军我们是两个指头捏螺蛳——稳拿!”
不过,队里其他姑娘还是觉得这个小师弟挺凶的。在球场下,你怎么开他玩笑都行,训练时你要不认真,他就给你脸色好看。有时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连王丹阳也不例外。这些在家都是娇娇女的足球宝贝儿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有当场哭鼻子的、有扬言罢踢的、有在背后骂蒋伯宇是冷血小魔头的。
有次一个踢中场的女孩子传球屡屡不到位,蒋伯宇说:“你是踢球还是逛街?长不长脑子啊?回家练练踢床腿去。”一下就把别人给说哭了。下来后王丹阳说:“蒋伯宇同志,你能哄哄就哄哄嘛,要不我这边思想工作多难做啊。”蒋伯宇闷着头不吭气,末了来一句:“要么别找我,要么把人换掉!”
蒋伯宇唯一没有骂过的人就是何继红。倒不是蒋伯宇对她怎么偏袒,而是何继红本来身体素质就好,训练态度又特别踏实。比如做俯卧撑,你要求做十个,她总是做十五个。在场上跑动也积极,全局观念也过得去,还敢拼敢抢。所以即使有什么失误,蒋伯宇只要稍加点拔,她就立刻明白——响鼓不用重捶!同样的错误人家绝不会犯第二次。
但是,蒋伯宇在队员面前做集体总结和战术指导时,从不点名表扬何继红。
和蒋伯宇接触最多,说话最多的还是王丹阳。
王丹阳因为是队长,和教练的沟通联络是少不了的。尽管她也挨剋,但在球场下,她总是和蒋伯宇套近乎。对蒋伯宇的称呼,也从最早的蒋教练,慢慢过渡到蒋伯宇、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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