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这才吞吞吐吐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严浩来到了生理学教研室。刚进门,就看见周一峰和夏天正聊着呢。夏天挺热情地和严浩打着招呼,搞得严浩受宠若惊。
坐下后,严浩看见周一峰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他心一横就说:“夏老师,我有几个问题今天想来请教您好不好?”
夏天点点头,微笑着说:“肯定不是生理学上的问题吧,不过你问好了。只要我知道!”
严浩慢慢地说:“夏老师,在你没给我们上课之前,我其实就见过您了!后来在您办公室这儿,我又见到了那张照片。”严浩用指了指夏天办公桌的玻璃板,那张照片还是纹丝未动地压在下面呢。“我觉得照片上那个人虽然我不认识,但是好熟悉啊!我可不可以问问他是谁?是不是雷鸣哥啊?”
夏天的脸还是有点苍白,她淡淡地笑了。“他叫蒋伯宇,我给周老师提过。是我大学的同学,比我低一级。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严浩紧接着问:“你说的另一个Rh阴性血型的人,就是他么?”
夏天点点头。“是!那是我们一起在食堂打工时,他有一次无意地说起过,他在湖南老家献血时,医生最后告诉他,他的血型是Rh阴性。”
严浩呆了,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么,下面解剖教室里一定有一具他的尸体吧?!一定有……”
窗外又开始飘起了小雪。风从窗缝处溜进来,夏天的办公室里冷得像座冰窖。
周一峰插进话来说:“严浩,你不是一直想搞清楚你是谁吗,我们和夏天老师一起把治疗进行下去。好不好?”
突然严浩说:“夏老师!我感觉,他一定很,很爱你。是吧?”
夏天看着严浩笑了笑。但那笑里又带了几丝忧伤。
“夏老师,其实他没走,他还在呢!他的精神他的潜意识一定还在呢!你相信吗?”
夏天这次没有说话。
“开始是我触摸到了那具标本,然后就有一连串的怪事。我在水里面看过夏老师您的脸,然后在催眠时见过解剖教室大大的尸池,走廊,而且,我的血型怎么也会变得和他一样了!”严浩边说边回忆,越说越激动起来。说到后面他干脆站了起来。
“还有,夏老师,我献完血住院时,我,我真的拥抱过你吗?”严浩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头还使着劲儿地往九十度方向低下去。
夏天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当时你叫出了我以前的名字,我已经很久没用的名字。我也吃惊。但我没多想。”
“是不是这一切都被我女朋友见到了?”严浩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你的女朋友?”夏天愣了一下。“噢,是吧……当时门还响了一下,等我出去,人也跑没了……我想,可能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你爱他吗,我,我指照片中的那个人?”严浩轻声地问。“夏老师,您今天就把我当一朋友吧,行吗?不要怪我问多了啊。”严浩又补充着。
夏天把头扭向窗外,雪已经在干枯的树枝上堆起一层白粉沫儿了。她的声音就和那雪花的飘落一样缓慢悠长。
“有时候,爱是需要时间的。但他——没有给我时间。而我——也没有给自己一个把握的机会。那时候,我有自己的标准,那标准和他靠不上。真的……他更像小弟,可爱可怜的小弟。我乐意帮他,背后去帮他。我不想给他一些错误的……暗示。”
严浩发现,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夏天的眼睛里闪动着,像外面无声的雪花。“可是,有些东西是当你失去了,你才知道它好珍贵,但它不会再重来。不会,永远不会!爱就是这样吧……人有时总在追逐更远的东西,而对手边的视而不见。总以为幸福只会在多年以后只会在更远的地方出现,却对身边的关怀还有身边的人视而不见。于是,只有错过,一再地错过……”
夏天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涩涩笑了一下。“那时的我真是个傻姑娘。太愣了。太自以为是了。也太傲气了。对我爸妈都是这样。更别提别人。经历了很多事才明白一些道理!现在,伤也伤过了,痛也痛过了……所以我把名字改成了现在的夏天。是跟着我妈姓。我想忘掉过去的一些东西,我知道很难忘掉,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屋里谁也没有说话。严浩的眼圈儿也红红的。这一会儿他想起了那天和小惠儿一起看到夏老师在解剖教室窗下徘徊的场景。他想,如果能让小惠儿此时听见夏老师的这一番话该多好呵。
“夏老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严浩这话简直是脱口而出。他真的被感动了。
“不,严浩。我希望能帮你做些什么。如果,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和他有关的话,我愿意配合你们。”
这时候,倒是周一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而得意的笑容。
夏天老师来到医学心理学教研室时,严浩早到了两分钟。他看夏老师穿着黑色的羊毛套装。显得严肃而凝重。手上还拎了一个同样是黑色的小小坤包。
周一峰早已在催眠治疗室里多加了一把椅子。两张椅子相向而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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