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门昨夜归_竹林【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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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这一切如何向峰说。可峰还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倩,你放心,我支持你当作家。不过作家是要有人养活的,男作家靠国家养活,女作家靠男人养活。我能养活你……”

  她忍无可忍,扔下一堆擦得油腻腻的餐巾纸,站起来走了。

  不辞而别离开了峰,她心里并不好受。在来到自立中学以后的日子里,她总是在寻寻觅觅。她要寻找的,当然也包括她父母失踪的秘密。对这件事,钱教导倒是很热心。为了帮助童小倩了解当年的情况,他还把那本珍贵的“光明日记”借去认真读了。但后来就没了下文。她催了几次才把日记讨回来。

  “童老师!”石春生的喊声把童老师从沉沉的思绪中拉回。她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了。正是晚餐时间,本地的老师都回家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她让石春生坐,可石春生却坐立不安:“疑问是雷摩斯提出来的,我们也都觉得有道理,路校长献肾以后为什么会得尿毒症?既然这病与献肾有关,为什么不到做手术的医院去治疗?童老师,也许您知道吧?”

  童老师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只小玻璃瓶,瓶内装满了浑浊的红褐色的液体。

  “你先看看这个———”童老师说。

  石春生接过瓶子转来转去,看了一会,又打开盖子嗅了嗅,立刻明白了:“这不是诚信制药厂排出的废液吗?”

  童老师点点头:“不过,这瓶废液是我在整理路校长的房间时发现的。”

  “路校长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东西?”石春生惊讶得扬起了眉毛,“是路校长自己收集的呢,还是别人故意放在那里,让他中毒?”

  “这很难说,”童老师轻轻叹息了一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为了跟诚信制药厂的污染作斗争,路校长得罪了方方面面的人。有一次,钱教导吞吞吐吐地对我说,路校长的处境恐怕有危险,让我从旁提醒一下……”

  说到这儿,童老师停顿了一下———那天她匆匆忙忙走进路校长的办公室时,电脑旁边的电话铃响了,路校长拿起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路云天,我真想你———”

  她一听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路校长从容地做了个手势让她坐下。这时电话里的女声口气一变:“当心你的小命!”

  路校长伸手挂掉电话,对她笑了笑:“真抱歉,这种电话经常有,开始不知是谁打来的,也不能不接。”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想着电话里那阴森森的声音,她惊魂未定。

  “不认识,”路校长还是笑微微的,“大概是真正的凶手雇来威胁我的吧。智商不低喔,故意弄个甜美的女声来说话,我能不听吗?上过好几回当了。”

  从那时起,她开始担心路校长的安危,对于他的事情也更注意了,可以说时时为他捏着把汗。

  现在她想了想,觉得石春生虽然是个学生,可比别的孩子年龄大一些,做事也比较稳重,况且同学们已经提出了疑问,还是让他们面对现实比较好。于是她打开桌子中间紧锁着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封信:“石春生,你可以看看。”

  石春生接过一看,信封上遒劲有力的钢笔字非常熟悉,正是路校长的字迹!

  他犹豫地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来,一行字毫不含糊地跳入他的眼帘———“亲爱的小倩!”

  可怜的石春生刷地涨红了脸。他放下信纸,抬头望望童老师,好像在征询童老师的意见是否还要看下去。童老师耸耸肩膀,有点生硬但还是不乏潇洒地鼓励他:“看下去,没关系。”

  于是石春生低头读下去———你的信我反复读了好几遍 (现在已经能背出来了),每读一遍都令我心潮起伏。

  在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十多年前,我在部队服兵役的时候,在一次演习中,一种新试制的武器发生了意外。我那时刚入伍不久,缺乏经验,远远地望着,不知如何是好。而另一个新兵比我更危险,他近在咫尺,已被吓迷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们的连指导员挺身而出,将那个吓傻了的小战士推开了。这么做的结果是,小战士脱险了,他牺牲了。

  平时我跟这位指导员的关系很一般,因为他一开口总爱讲政治大道理,大家都有点烦他。然而他以自己的生命,实践了他平时所说的一切,证明他对这种理想,这种信仰的虔诚。

  我曾利用休假的机会去指导员的家乡探望他的家属。我看见他幼小的儿子在街头流浪。

  我原先的打算是复员后收养这孩子,帮助他读书。后来我又了解到,那里还有许多失学的孩子,他们具有相当高的智商,他们渴望读书,仅仅因为贫困而被拒斥在校门之外。

  于是我办了这所自立中学,我把指导员的儿子接到了学校———他就是你班上的雷摩斯。

  也许这可以解释我办学的动机。在办学的最初最困难的阶段,为了筹集资金,我找过许多人,包括指导员救过的那个战士,令我愤怒的是他复员后正忙着做自己的生意,似乎把这一切都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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