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立中学,怪我没说清楚。”歪脖子连忙补台。
“好,好,自立中学好啊!回去告诉路校长,你们的产品我全包了。”王书记口气大得不容置疑。
咦,黄鼠狼给鸡拜年?雷摩斯和温晓云面面相觑。
还没来得及表示,朗朗笑声又响起来了:“张科长,你到食堂里说一下,今天我要和三位小客人共进午餐。”
雷摩斯和温晓云还愣坐着不动,王东转过脸,压低了嗓门向他们耳语:“小心饭菜里下毒!”
两个人一惊,赶紧站起来告辞,书记和科长也不强留,就放他们走了。走出大门十米远,被风一吹,雷摩斯才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十足白痴一个。王国庆像有魔法,“哼哼哈哈”一笑,就把他的大脑搞成了一张平平的白纸,精心打好的腹稿一句也拿不出来了。今天要不是有王东,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么王东又使了什么法术,降伏了那个歪脖子呢?
“一起去吃饭吧。”王东的嘴角上扬,神采也是飞扬的。
“古人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今天要不是有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雷摩斯感激地望着王东,却把心里的疑问咽进了肚子,“我和温晓云还有点事要办,吃饭就不麻烦你了。”
温晓云很惊讶雷摩斯会拒绝这么一次免费的午餐,不过他也许是在装模做样,这家伙最会来这一套了。
她心里充满期待,她希望她的“小贝哥哥”会坚持。她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吃顿饭,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他,她再也不能错过他了。
王东也在望着她。他蓦地发现,那双藏在秀发下的眼睛,像夜晚的星星一样,一眨一眨。
是的,星星!从未有过一个女孩的眼睛给他这样的感觉———如此遥远又如此明亮,如此缥缈又如此亲切,如梦如幻……星光柔弱,却承载着宇宙的巨大能量。他想到了他的梦,感到不可思议。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有一种冲动,使他想牵着她的手,走进月色朦胧的七星窟,走进另一种时间流……
“小贝哥哥……”这怯怯的声音使他一惊,他突然意识到,有更重要的事迫在眉睫。
他洒脱地挥挥手,说了声“后会有期”就走了。
温晓云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远去,他的洁白的衬衫被风吹得有一点飘动,她想她依然不知道他的地址,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
他是一片作别西天的云彩吗?
没有一个人的脚步能追上一片云,只能看着它远远地飘去。
温晓云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里充满伤感。
突然她咬咬嘴唇,倔强地甩了一下头发:“今天战果辉煌,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雷摩斯还在懊恼不已,因为今天的表现让他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温晓云却说:“你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醋酸钠的销路解决了,自立中学有救了,石春生他们一定开心死了。”
想想也是,歪打正着。可雷摩斯还是不能相信,那个“笑面虎”真的会收购醋酸钠。他们要是能救自立中学,为什么还要害路校长?说什么“全包了”,是不是阴险的鱼饵?
“喂,你在想什么?”温晓云轻轻推他。
“王国庆心中有鬼。”雷摩斯愁眉不展。
“拜托,他要是心中没鬼,人家那么大一个化学公司,会买我们用土锅里熬出来的醋酸钠?买去真的有什么用吗?”温晓云笑出了声,“可既然他愿买,我们就卖嘛。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反正大家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东西能卖钱,不亦乐乎?”
想不到日复一日生活在梦幻中的温晓云有如此实际的念头,不管怎么说,生存是第一位的。自立中学有了钱才能生存下去。
就算马上打道回府,也不虚此行了。可买火车票的时候,温晓云却坚持要了两张晚上8点的:“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小巷,曲曲折折,疯狂的爬山虎下面,龟缩着摇摇欲坠的墙壁 .重重叠叠的裂纹里,藏着无言的沧桑。温晓云在一幢破旧的老式工房跟前站住了。
房门是虚掩的,里面哇啦哇啦闹成了一片。
“坏人不肯告诉你的事,好人会告诉你。”一丝狡黠掠过温晓云的眉梢。她伸出一根食指,朝屋里指了指,“他们都是好人。”
天哪,温晓云总是让人出其不意,总是给他惊喜。从无迹可循的天空,到熙熙攘攘的大地,她总是不停地跟他捉迷藏,而谜底———永远是新鲜的。
“是化学公司的工人吗?你认识他们?”雷摩斯终于进入状态,开始警觉起来,“这么说,他们也认识你?”
“这是我干妈的家。”温晓云说。
“干妈?真令人羡慕。”雷摩斯夸张地吸着鼻子,好像在以嗅觉代替听觉,“你干妈家里怎么这么嘈杂?”
“也许有客人吧。”那哗啦啦的骨牌翻倒声,分明在搓麻将。
“人太杂了,会不会有麻烦?”雷摩斯终于又是雷摩斯了。
“我这样打扮,不是连那个笑面虎也没认出来吗?”温晓云戴好墨镜,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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