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反感钱德拉灰的石春生,这时听得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个字。因为那天和童老师一起在狂风暴雨中遭遇球状闪电的恐怖经历,他仍记忆犹新。他还记得童老师说她父母的死跟球状闪电有关,球状闪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太想知道了。他甚至突然对钱教导刮目相看,路校长不在了,他一个人兼了几门课,也挺不容易的。
可就在这时,温晓云举手打断了钱教导。她说:“球状闪电是外星人的飞行器!”
举座皆惊。温晓云在“太岁”头上动土,王大漠等着看好戏。
好戏登场了,但不是王大漠所希望的———钱教导不仅没发火,还把目光从天花板移到了人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温晓云,看了足有一分钟:“不错,现在确实有人认为凡是火球状的UFO,实际上正是那种球状闪电。”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物质,那种物质柔柔的、亮亮的,应该叫慈爱!
好像老虎突然吃素了,让大家跌破眼镜。
可是一转眼他又变了,竟愤然拍案道:“如果球状闪电真的是外星人的飞行器,那么我们不妨把这看作是来自外星球高等智慧生命对地球人的一个警示,因为地球人的贪婪、自私、狭隘,已经使自己疯狂了。不错,我们在发展高科技,我们破译了人类基因,我们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改造病毒或病菌的基因。但是被改造过的病毒或病菌就像一把特制的锁,我们几乎无法识别并找出抵抗的办法。比如有一种热毒素,就是由两种病毒的DNA拼接而成,万分之一毫克就能毒死一百只猫。20克就能毒死60亿人。同学们,20克的概念就不需要我解释了吧?那么60亿呢?这是全世界人口的总数。也就是说,20克热毒素足以毁灭全人类!人,正在自己毁灭自己!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忽视上天的预兆———那是冥冥之中的昭示,是宇宙的声音,它告诉我们,人啊人,灾难或许要降临了!”
这时下课的铃声大作,钱德拉灰好像没听见一样。同学们起立,向他鞠躬,他依然直直地站着,目光里含着一种近乎颠狂的反常的东西,直到教室里闹哄哄地乱起来,他才恍然大悟,赶紧离开。
“搞什么搞,又来这一套!”石春生望着钱教导的背影不满地嘀咕,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又消失了。
“班头,”乐华生悄悄叫他,“要怪只怪温晓云。她真有魔法,把钱教导都迷惑了,弄得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句话说到了石春生的心里。不错,要不是温晓云捣蛋,关于球状闪电的知识,钱教导肯定会讲下去的。
“真是个小魔女!”石春生脱口而出。“小魔女”的绰号本来是王大漠起的,为了班级的团结,他还狠狠地训了他一顿,命令他不许再叫。
“快救救你的福尔摩斯吧,”乐华生冷笑,“他恐怕是已经服了小魔女的断筋软骨散,内力全消,连自己晚上睡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你说什么?”温晓云和雷摩斯在小树林里过夜,石春生不是不知道。乐华生挑起的这桩新闻,刺激不是一点点。此刻在石春生的身边,七嘴八舌一片嘈杂,可就是不知应该奔向什么主题。如此混乱的局面,作为班头,他的职责是要令行禁止的,但这次他没有。因为他实在觉得温晓云太麻烦。
奇怪的是现在王大漠倒一声不吭,竟乖乖地趴在桌上写作业。乐华生跳过来,朝他弓起的背脊上猛击一掌。王大漠惊得钢笔都掉了,待抬起头来,才见乐华生一张嘲讽的脸:“抓得真紧,想当三好生?”王大漠赶紧奉送她一个热热的傻笑,一面却下意识地用手挡住本子上的字。乐华生眼尖,已见端倪,原来字是分行的。“你在写什么?给我看看!”
“不必看你就知道了。”他神神秘秘地将本子合上,然后从桌肚里摸出一只毛巾缝的碗袋,“嗤”地撕开,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长毛巾。把毛巾往头上一扎,还在额头挽了个结,于是那些好不容易才打理出来的遮着眼睛的周杰伦式的漂亮刘海都不见了。乐华生望着他,眼睛瞪得像桂园一样快跳出来了:“你想扮陕北老农民唱信天游?”
“你真聪明!”王大漠抱起心爱的吉他,靠在门框上,在谁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串欢快而流畅的前奏从他的指间弹出。乐华生愣住了,全班同学都愣住了。天哪,王大漠可真有潜质,简直是个怀才不遇的歌手嘛。
霹雳一声震天地,
球状闪电飞过来。
大脑袋,细头颈,
外星姑娘好可爱。
几回回梦里遇见你,
双手把你搂进怀……
王大漠边弹边唱,虽然不是什么正宗的“信天游”,可那自编的土得掉渣的歌词,还真有那么一股味道,轻松、戏谑,又带一点儿仿佛来自黄土高原的苍凉感。乐华生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嘲笑他的公鸭嗓,见他抱着个吉他就嗤之以鼻,骂他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可什么时候他居然学会了唱歌?还能即兴编歌词!她真是太忽视他了。她抬头望他,什么时候他窜这么高了?没有1.80cm也有1.75cm吧,头上那条“白羊肚手巾”扎得也真酷。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为她出一口恶气。上次温晓云和那个叫王东的帅哥搂在一起她是亲眼看见的;可这次和小魔女呆在一起的竟然是雷摩斯,是雷摩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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