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好消息他一直沉住气没说,当然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和童老师分享。可这一刻钱教导那莫名其妙的神情里好像有一股力量,使他守不住了。又想钱教导对化工厂倾注的心血并不比童老师少,要不是得益于他那丰富的化学知识,大伙也不能一下子生产出合格的产品。他相信这消息对钱教导来说,一定也是兴奋剂。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苦,不就是为了让自立中学找到这样一条生存之路吗?
“什么?你说什么?王国庆说要买我们的产品?”钱德拉灰真像吃了药,不过不是兴奋剂,而是怪味剂,鼻子眉毛怪怪地往一边挤,嘴巴张得好难看,“他怎么会要你们的产品?有这个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直接去找他推销,他亲口答应的嘛!”见钱德拉灰这样不相信自己的能力,雷摩斯很不开心。有一股气体在他肚子里回旋,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饿的。可是钱德拉灰仿佛察觉到了,脸上的纹路渐渐柔和起来:“我去打饭,你们今晚就在这里吃,我们一边吃一边再聊。”
还聊呢!雷摩斯站起来就走,温晓云也跟出去了。没走几步,就碰上童老师。原来童老师也在找他们。雷摩斯知道童老师有“内线”,有些情况不说也罢,所以就只拣重要的说,所谓重要的,当然就是解决了醋酸钠销路的喜讯啦!
童老师果然开心,虽然表面上很严肃:“以后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上课,扩大醋酸钠的生产,其余的一切……石峰会解决的,再不许到处乱跑了!”
“还要扩大生产呀?”雷摩斯装傻。
“当然……不过还要研究研究。”童老师支吾了一下。
“跟谁研究?”雷摩斯意味深长地一笑。
童老师的脸微微一红,想生气,她的学生已逃之夭夭了。
尽管钱德拉灰不阴不阳地泼冷水,童老师还真的下了决心让校办厂扩大生产。她指挥购置了新的脱水设备,新的大锅,还在周末停课两天,让校办厂全天开工生产。钱德拉灰也是银样蜡枪头,一肚皮的不同意见都在童老师的微笑面前溃不成军,然后180度大转弯,样样事必躬亲,一身衣服比谁的都酸臭。连石春生都不过意了,想劝他休息一下,可话没说出口,他却已不见了,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周日补课。早自习时,同学们走进教室,一个个都忍不住驻足瞠目:黑板上出现了一首怪诗!
二○○四年七之月上,
恐怖的幽灵将从天而降。
贪欲、罪恶克隆的魔鬼,
喷吐出致命的毒焰。
自立之地化为灰烬,
年轻的生命徒然牺牲。
没有谁能挽救这失重的危局,
为了理智,为了未来,
请赶快离开这伤心之地!
“嗨,是你的杰作吧?”那一个个狗趴字,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乐华生。她一看就明白,王大漠又在怀念那早已过气了的诺查丹玛斯了。
承认还是否认,像一个哲学命题那么严肃。王大漠的牙齿咬着圆珠笔,好像在解这道难题。乐华生的两颊已经笑出了两朵粉红色的蔷薇花:“好酷,好有才气!继续努力,那块被媒体炒得快要熔化的上海大金子,就只配给你拎鞋了。”
又花了足足一秒钟的时间检验乐华生的真诚之后,王大漠的眼睛里居然闪出了一线羞赧之光:“哪里哪里,我这是从网上下载的。”
“那怎么会有我们学校的名字?好像很恐怖哎!”乐华生皱着眉头,重新把这首诗看了一遍。
她可是从来没这么欣赏过自己,要不是另有一些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头,她全身的骨头就都要变成羽毛,飘飘地飞起来了。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口气何其温柔。王大漠心一热,终于把持不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一把拉住乐华生的小手:“我们逃吧,逃到安全的地方去,逃到没有魔鬼的地方去!”
“说你胖你就喘,是不是需要测一测你的智商啊?”乐华生又羞又恼,用力把他给甩开了。
“冰火岛不错,远离尘世,最安全不过了,你们逃到那里,还可以再演一部倚天屠龙记。”雷摩斯笑嘻嘻地说。
“笑什么笑,都是你惹的祸!”王大漠大吼大叫,“还有你,你———”
他朝着温晓云、石春生,一个个胡乱指过来,待指到“数字化”时,石洞花舔舔厚嘴唇憨憨地笑了:“王大漠,要不要我帮你去拿疫苗?”
“什么疫苗?”
“狂犬病疫苗!”大家哄地笑了。王大漠恨恨地咬牙:“笑,笑!死到临头了还笑!”
“别这样,好好读你的英语吧,没有小行星来撞击地球的。”石春生一心只想维持课堂秩序,息事宁人地拍了拍王大漠的背脊。
“班头,事情比小行星撞击地球还要危险呢。”王大漠一脸惨样。
“难道世界未日到了?”石春生决定不再去睬他,拿起黑板擦就往黑板上擦。
“就是!”王大漠气势汹汹地推开了石春生,“这是上天的警告,神灵的昭示,不许擦掉!”
“见你的大头鬼!”石春生气得把黑板擦扔了过去,“第一节课要测验英语,背不出单词你的末日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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