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山上,我心不在焉地随意拍了一些风景。我不时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在游人中再看到她的身影。同时,我努力地在记忆中挖掘,回想着在哪里见过她,但没有丝毫的进展。直到我下山出公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我走出森林公园门口时,快要落山的太阳眼看着就要投入一堆乌云的怀抱。我走进停车场,向我的白色“宝马”车走去,就在我的手伸向车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样东西,是我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白色的车门上贴着一幅图画。
图画上是一个长方形的木头,不,应该说是……棺材!
我的心一阵紧缩,继而又感到怒火中烧。这是恶作剧?还是一种诅咒?什么人这么无聊!很明显,它被贴在车门上,就是为了保证我能看到。
我怒气冲冲地找来了停车场管理员——一个罗锅背,走路一瘸一瘸的农村老头。
“喂,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拖着瘸腿凑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回头用混浊发白的眼睛神情凝重地看着我,喃喃地说:“又是一个,又是一个。”
我熟悉当地的方言,听懂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但他的当地方言把“是”读作“si”,听起来就是“又死一个,又死一个。”这种联想使我的心向一个无底的深渊掉了下去。
“什么叫又是一个?”我恼火地问。
老头用沙哑的嗓音慢腾腾地说:“几天前,有一辆奥迪车上就出现了这个,听说那辆车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车祸,车上一家五口全死了。”
我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升到了头顶!
半晌,我才结结巴巴地说:“这……是谁……谁干的?谁干的?”
“没有人知道,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我开始动手将那图画撕下来,谁知它贴得十分牢固,我的指甲连它的边角都扣不动。我又急又恼又害怕,从行李箱中找来了螺丝刀,奋力地刮着。此刻我已顾不上车的油漆了,我一定要把它刮干净。
我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嘿嘿嘿”的笑声,声音小得若有若无,但夹杂着一种阴森和狰狞。
我停下手中的活,耳边响起了老头那沙哑的声音:“没有用的!刮掉了也没有用的?”
这句话使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我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空无一人。
终于我将那该死的图画刮干净了,当然,漆皮也被刮得一道一道的,看着叫我心疼。
停车场收费处的管理员是个年轻大嫂,我问她:“刚才那个驼背的老大爷呢?”
哪位大嫂瞪大眼睛说:“什么老大爷,没看见?”
“他也是管理员呀!”
“我们这里管理员就我一个人。”
我向她比划着说:“刚才他就和你站在一起,罗锅背,眼睛有白内障,说话声音沙哑,他胳膊上也带着一个像你这样的红袖章。”
听了我的话,哪位大嫂惊恐地捂上了自己张大的嘴巴。嘴里含糊地咕哝着:“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刚才还跟他说话来着。”
那大嫂更加惊慌了,使劲地摆着手说:“不可能的,你说的是我爸,他生前是这儿的管理员,上个月去世了,我才接替他的工作的。”
我目瞪口呆了!我不敢再追问什么了,走为上策吧。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将车开出来的,只记得自己缓缓地开向环山公路。这时,我从后视镜中看到管理员大嫂边喊边追了上来。
我停下了车,摇下玻璃,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透过车窗上说:“大兄弟,我们这里最近不干净。记住,在路上千万不要让人搭车,谁向你招手都不要理他。”
我叹了口气,说:“谢谢,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我开车上了环山公路,迎着火红的晚霞往城里赶路。
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她。她在路边远远地向我的车招手。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第二章舒月 她的再次出现使我心中砰然一动。
一般情况下,我开车时对路边招手的陌生人是不会理会的。这是几乎所有开车人的一个忌讳。与其说这是因为有车族的高傲与冷漠,还不如说这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恐惧。
一霎那间,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大嫂所说的话。我犹豫了那么一瞬间。但我想到了山上和她相遇的那一幕,我的手心似乎还散发着她留下的体香。我觉得她对我已不再是陌生人了,何况,由她与我相伴,我在路上就不再有孤独和恐惧感了。
我几乎没有多想,就将车停在路边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走过来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我,身体不安分地晃悠着,脸上露出略显夸张的惊讶神情。这时,我注意到她胸前低开的衣领处露出了神秘而充满诱惑力的乳沟。
“是你呀。”她显得很兴奋。
“要搭车吗?”我也报以友好的微笑。
“我不知道顺不顺路,我是回市里去。”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回市里呀,上车吧。”
她打开车门,向我伸出一只手:“请拉我一把,好吗?”和我第一次听到的她的声音一模一样,富有磁性和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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