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欣声音颤抖着哽咽了。
“陆欣,你冷静点,我们之间肯定有许多的误会。”
“误会?哈哈,误会?你知道,你知道我们相恋了多少年了?从初中一年级开始,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就是班里同学羡慕的对象。我早就为我们编制了一个美好的梦想,将来她弹琴,我画画,我会爱她一辈子,画她一辈子。对艺术的共同追求会将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永不分离。而这一切,都被你无情地毁掉了。”
蒋末儿说:“陆欣,你不要误解,我只是给马老师当模特儿而已。”
陆欣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这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他像在研究手上的指纹一样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语调变得平和而委婉,但语气却透出十分的强硬:“‘而已’吗?末儿,我早就警告过你,背叛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恐怕你难以接受。现在跟我走吧,还来得及。末儿,过来。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末儿。你不能是别人的末儿,不能,不能,我绝不允许!”
“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不是!”蒋末儿大声说着。看见陆欣在向前逼进,她紧张地往后缩着,靠在了楼顶边沿的女儿墙上。
“不是吗?嘿嘿,我很快能证明给你看。”陆欣再次发出古怪的笑声。
接下来的几秒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陆欣猛地扑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蒋末儿,他将刀逼在蒋末儿的脖子上,蒋末儿尖声大叫起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不知所措地大叫道:“陆欣,你冷静点,你,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陆欣用刀紧紧地抵着蒋末儿的脖子,喊道:“你不许过来。你过来我就捅了她。”
我紧张地说:“好好,我不过来。你冷静点,不要伤了她。”
陆欣怪笑着说:“好吧,马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向来都是老师提问学生,不过现在,我有三个问题要请教马老师。”
“你说。”
“好,第一个问题:你爱蒋末儿吗?”
“……”
“回答我。”
“好吧,我爱她。”
“好,第二个问题:你爱她的什么?只是容貌吗?”
“不,是她的一切。”
“好,很好。第三个问题:如果她的容貌被毁了呢?你还会继续爱她吗?”
我的背上掠过一股冷气,我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我大声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会依然爱她。你,你不能伤害她。”
“嘿嘿,马老师,回答得很好。三个问题回答完毕,不过怎样才能验证你的回答是否发自内心。哎呀,不好办哪。好吧,那末我们就来做一个试验吧。”
“你,你要干什么?”
“不,不要。”蒋末儿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喊了起来。
陆欣:“嘘!亲爱的,乖,你不要动,否则会没命的。我只是给你动点儿手术而已。”
蒋末儿:“不要!”
但叫喊是徒劳的。随着蒋末儿的一声惨叫,陆欣的匕首从蒋末儿的额头划向了下巴。蒋末儿顿时满脸是血。
陆欣一把将蒋末儿推向我,说:“马老师,她是你的了。”
我愤怒地喊:“陆欣,你这个畜生!”
陆欣翻身上了女儿墙,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说:“骂得好,马老师。如果我是一个十足的恶魔,那么这个恶魔是你亲自栽培造就的。啊,这个楼只有七层高,可我感到就像是站在世界之巅。我要体验自由落体的感受了,可惜只有一次机会。”
陆欣说完,伸出双臂,身体向后倒了下去,像倒向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床。我闭上了眼睛,短暂的寂静后我听见地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第二天,警方检查陆欣的尸体时,发现他身上的骨头几乎无一完整。
蒋末儿当晚就被我送进了医院。
虽然经过医生精心的修整缝合,但蒋末儿的脸上还是留下了可怕的疤痕。在我接她出院之前,我将家里所有能够照人的镜子都用布蒙了起来。她也从来没有要求照镜子。我知道,她是害怕看见自己的脸。我常看见她偷偷地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条疤痕,像是要用手将它熨平。
从医院回来后,我从来也没有带她出过门。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要求。我去学校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家里,电视和钢琴成了她唯一的安慰。我知道她的心现在像薄玻璃那样易损易碎,所以我尽量小心翼翼地对她说话,从来不提到有关伤疤的事。说老实话,那条疤痕实在太突兀太可怕了。每当她说话作某种表情时,那伤疤就像一条巨大的蚯蚓一样扭动起来,以至于她的微笑都充满了恐怖的色彩。
我常常不敢正视她的脸,这一切都逃不过蒋末儿敏锐的眼睛。她从我躲闪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的脸现在看上去有多么可怕。她的脾气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有的温柔的语气不复存在。她说的话变得尖酸刻薄,时常莫名其妙地就发脾气。
有一天早晨,我正要出门去学校上课,她突然对我说:“我要你带我到学校去。”
我想了一下说:“好吧,正好我打算晚上去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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