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厘头我跟你说喔,这整件案子我都觉得有点古怪耶。」在前往阳明山公墓的路上,归霖竞提出他的疑点:
「第一,沈森的头在信义路公墓上找到的隔一天上午,就有人打电话来密报,说他知道这件案子是谁做的,而且他也怀疑这件案子和之前的『留头魔』血案有关。」
听他这麽说,我也楞了一下:天底下哪有这麽巧的事?归霖竞又说:「再来呢,这个人不留电话,不留姓名,他只说:这件事和三重『天台帮』的老大胡哲庆有关,叫我们去找他。」
密报後当天晚上,中山分局刑事组组长李英才、组员归霖竞会同三重分局局长王庆隆、刑事组组长刘令芳四人,就出现在「天台帮」老大胡哲庆的家中,胡哲庆听到李英才的来意後,连忙摇摇手说:
「哪有这样的事?分尸案和我怎麽会有关系?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哪!」说完,胡哲庆点了根烟,态度优閒的陷在沙发里。
李英才和王庆隆两人对看了一眼,王庆隆使了个眼色,刘令芳马上发难:「喂,庆仔,别说些五四三的!上个星期四,你们『天台帮』和三重『重新帮』在『东方幻影』地下PUB为了贩卖摇头丸、争地盘大打出手,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哎哟,刘组长哪…」胡哲庆上身往前,一面回话,一面弹去烟灰:「我个人呢,是绝对禁止底下的人贩卖什麽摇头丸啦,什麽大麻啦,这些是违法的嘛?现在黑道啊,已经不能再做这些为非做歹的事了,现在的黑道啊,得要朝企业化来经营罗…」
刘令芳也不是省油的灯,双腿一翘,放在造型典雅的大理石桌上:「喂,我说庆仔,线人就说这个分尸案的杀人凶手和你有关,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告诉你喔,如果你不说,我天天抄你那几间PUB,十点一次,十二点一次,两点再给你抄一次!只要有未成年的在其中,或是有人在卖禁葯…就叫你关门大吉,别以为我不敢!」
胡哲庆马上心虚的转头看了看王庆隆,王庆隆头甩一边装做没听见。他又把眼光瞄向李英才,只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向两道金光般直刺向他!胡哲庆见没办法再混过了,双手一拍,躺回他那义大利全皮黑色沙发里:「好啦好啦,坦白说,沈森和我是有些过节啦,虽然说我个人是很『堵烂』他,但是…」
他站了起来,把烟熄了,在客厅里晃了一圈後,缓缓的说:「我是和底下的人说过,不准贩毒,也不准卖摇头丸,也不可以…对沈森这个『婊啦仔』有任何不当举动…但是有些事情老大可以忍,底下的人不能忍啊?你们知道沈森这混蛋对我女儿做什麽样的事吗?」
在听完胡哲庆语带感性、哽咽的叙述後,李英才站了起来:「庆老大,你说的话我相信你!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知道一个父亲遇上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忍不住。我不管你倒底有没有唆使你的手下去砍沈森,但是线报说的很明白:你知道是谁干这件事的,对不对!」
「给我一个名字!庆老大,我阿才就不来烦你!」李英才个头不高,不过声音雄厚,语调坚定,任谁也不敢小觑。
胡哲庆看了看众人,其馀三人也全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要瞒也瞒不了各位,我是有和一位小弟说过啦…」接著他走到他那豪华气派的办公桌旁,打开抽屉,拿出张照片:「就是他,邵文杰,我是和他提过我女儿的事啦,谁知道他会这麽冲动呢…当我知道沈森被人砍了,我马上打手机给他,没想到这混蛋怎麽找都找不著……我这儿刚好有张他和我的合照,你们要,就拿去吧!」
王庆隆伸手拿了,转交给李英才:「你说他叫什麽名字?」
胡哲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著:「他叫:邵.文.杰!」(未完待续)
正文 19
在描述完当天他们和胡哲庆见面的经过後,归霖竞转过头,一脸狐疑的来反问我:「你能想像吗?这个『天台帮』老大居然连照片都准备好了…你说,这是不是有点诡异啊?」
我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的确有点不寻常。这摆明了就是准备好让你们过去拿的…那个『报马仔』的电话是谁接的?」
「是一个执班员警说的,他说对方说的很快,好像急著要投胎,一讲完就挂电话,连他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哩!」归霖竞笑著说。
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是胡哲庆所使出的一招--「借刀杀人」。单纯的以为可能只是有人知情密报,而胡哲庆不想把事情弄大,所以乾脆交出人来免得惹上麻烦。车子一路开到了天母的阳明医院,果然不出我所料,大批媒体记者、SNG车都早已集合在阳明医院门口等待消息。
炎热的七月,硕大的太阳好像卯起来瞎晒一样,晒的在场的每个记者,不论文字、摄影个个晕头转向、满身大汗,女记者还好,可以穿著短裙、无袖上衣,还可以撑把洋伞,在阴暗处避暑;男记者就不同了,文字记者得要四处张望,采访对象,摄影记者就得站在高处,深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精采镜头,回去不但要被文字记者念,连上司也会给一顿排头。
检警单位有时候态度真的很奇怪:说好上午十点相验尸体,却往往下午两点多人才会过来。有时是声东击西,不让媒体采访;有时却是故做玄虚,好像在找个良辰吉时才想出现。不过这回「留头魔」的案子实在闹的太凶,再加上沈森的分尸命案,早已炒的沸沸扬扬、社会人心惶惶,大概没有几家媒体敢「独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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