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个都不放过 (3)
3 一轮昏暗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在了半空,那个老妇人,来到了陈义远的身边,她,围着陈义远转了一圈,突然,对着陈义远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墨黑的牙齿,然后,她将左手中的钢钎,对着陈义远落在地上的影子插去。钢钎插住了陈义远的影子,老妇人就像捡起一片字纸,轻松地把陈义远的影子捡起,然后,向后一举,送入背后和编织袋中。 陈义远在一瞬间,就像是全身的精髓,一下子被人抽走了一般,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副空空的架子。他想问那老妇人,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那老妇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义远心里空落落的,转身向家里走去。他开了门,房子里黑黑的,但是,他看见了妻子余丽雅和儿子陈赞坐在桌子边的身影。他伸手摁下了电灯的开关按钮,“叭”地一声,灯亮了,灯光却闪烁不定,并且,发出“咝咝”的响声。 “你怎么才回来?”妻子问,声音冷冷的,毫无往日的热情。 陈义远想说“我今天回来得够早的了”,但是,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事实上,眼下的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他以为妻子生气了,于是,就说:“我先洗个澡。”然后,便走向了卫生间。 从镜子里,陈义远看到了自己,但是,他却怀疑那是不是自己。他看到的,是一张苍白无色的脸,就像一张纸,一张没有经过任何写画的纸那般苍白。可是,就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有一对眼睛。这对眼睛里,发出的是一股恨怨的光。陈义远相信,这绝不是自己的眼睛,因为,很明显,那是一对女孩子的眼睛,一对漂亮的女孩子的眼睛。但是这对的女孩子的眼睛里,却布满血丝般赤红。 陈义远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怪异的僵硬的笑容,“二十年了。”他喃喃地说。 他走向水池,拧开水龙头,然而,他却惊怵地叫了起来,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惨红的血浆。他目瞪口呆地靠墙站着,一动不动。 余丽雅听到丈夫的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桌边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向卫生间。灯光下,她的影子,忽隐忽现,淡淡的。她走进卫生间,看到水龙头流出的血,似乎并不奇怪。她又看了一眼陈义远,走过去,把水龙头关上了。然后,她看着陈义远,慢慢地,走向他,并对他咧嘴笑了一下。 陈义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看见,妻子脸色苍白,双眼赤红,而满口的牙齿却黑如漆墨。陈义远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这女人,不是余丽雅,是来向他索命的恶鬼!于是,他咬了咬牙,顺手操起身边的一瓶沐浴露,狠狠地,砸向余丽雅的脑袋。“噗”地一声,厚厚的磨沙玻璃瓶,与余丽雅的脑袋撞在了一起,余丽雅的脑顶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洞,乌红的血,沽沽地翻冒出来,顺着她的脸向下流,滴在衣服上,立刻,便将衣服染成了红色。 余丽雅抬手,抹了一把流血的脑袋,摸了一手血。 她看了看沾血的手,又咧嘴笑了一下,与此同时,她那条淡淡的影子,就像是被风吹起的一片字纸,翻着滚,飘出了窗户。 坐在桌边的儿子陈赞,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动静,也站了起来。他先望了一眼卫生间的门,他看见了流了满脸血的妈妈正探着脑袋,呲着牙向他招手。陈赞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妈妈这是在叫他过去。于是,他走向卫生间,走向妈妈。灯光下,他的影子淡淡的,忽隐忽现。 九岁的陈赞跨进卫生间门的时候,马上被爸爸妈妈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双脚立刻便离了地。他的影子,就像是从他的身上掉下的一片字纸,落到地上,然后,如被风吹起一般,飘出了窗外。 在别墅外的窗下,那个捡字纸的老妇人,左手握着钢钎,不急不忙地,戳起余丽雅的影子放进了编织袋,接着,又戳起陈赞的影子,也放进了编织袋。然后,老妇人露出一口墨黑的牙齿,抬头,对着窗户笑了一下,转身,慢慢离去。
正文 一个都不放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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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午九时,是华远实业公司惯常的例会,头头脑脑们都已经到了,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总裁陈义远到场。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往,陈总裁总是比其它人都早到一步的。
“小齐,再打电话问一下。”看看时间已过十点,副总裁江少阳对总裁办公室秘书齐烨说。
齐烨又一次向陈义远家打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她又打陈总的手机,仍然是响了半天,没有人接。于是,齐烨只好再一次如实地向江少阳报告说:“还是没有人接。”
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种种猜测也随之而起,于是,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声。
江少阳见局面已趋混乱,而他,是副总裁,此时,既然总裁不在,那么,他理所当然地要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江少阳咳了一声,道:“各位,请大家安静。陈总今天可能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时不能到会,今天的例会暂停,大家回到各自的部门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亲自去陈总家看一下,有什么事,我再通知大家。散会。”
随着江少阳的一声散会,大家都无声地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出了会议室,竟然没有一个人再议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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