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里一听外面这两个家伙大放厥词,眼看要翻脸,知道机不可失,怕火灭了,赶紧出来加柴。
“两位大哥,请听我说句话”我推开门,站在台阶上对两帮人喊,爷爷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拿眼睛只瞪我。
“你谁啊你?”两个人看出来个年轻人,有些不屑一顾。
“我叫木子易,这是我爷爷”我指指旁边站的爷爷
“你就是木子易,听说手挺黑啊,跟谁混的”孟五岳有点不服,愣是把我也当成混社会的了。
“扯蛋,连这都不知道,还说你的地盘,大侄子,有话就说”说话的是陈龙,没见过我但应该听说过,这家伙常来常往,估计村里的事没他不知道的。
“两位大哥兴师动众,我看都是带了家伙来的,为的就是那张图,虽然我们家懂些家传的武艺,但老的老、小的小,动起手来那个大哥都能把我们给收拾了,我说得对不对”
“你小子别看年轻,很有眼力架,你明白就好”孟五岳有些洋洋自得
“大侄子,你既然是个明白人,东西肯定是保不住的,不如让你龙叔给你存两天”陈龙这家伙辈分分得挺清楚,顶个叔叔的帽子就不舍得摘了。
“你想的美……”孟五岳就要开骂,被我下面的话打断了
“留是肯定留不住了,两位都是雄霸一方的大哥,不同于那些被我们收拾得小痞子。但现在给谁就成了问题,如果你们有个先到的,先到先得,后来的可以去拼去抢,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可如今两位大哥都站在院里,我们给谁不给谁都要得罪一个,而我们小家小户的,两位我们都开罪不起,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一脸的愁眉苦脸,进退两难,眼角偷偷向四周一瞥,可了不得了,人山人海。我们家墙上骑着的,东西侧房房顶上站着的,院门口堵着的,还有在院子周围树上挂着的,仔细看看竟然还有外村的人,这气氛跟小时候看露天电影似的
我这一席话一说,引起了周围观众的连锁反应。有好事的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嚷嚷:
“谁拳头硬给谁呗”
“是啊,人家老李家都答应交东西了,谁有能耐是谁得”
“就是,又不能把东西撕开,这不是为难人家老李吗?”
周围的声浪排山倒海,而孟五岳和陈龙就像海中的风帆。这让我想起了艾青的一句诗:
“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的扑过来….”
可惜他们并不是礁石,因为他们的耐心和理智瞬间就被拍碎了。
“陈龙,今天的事怎么了,我看你还是退一步,这可是我的地盘”孟五岳先发了话
“退,少扯蛋,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要是空手回去,道上的兄弟还以为我怕了你,今后谁还跟我混?”
“你想怎么着”孟五岳梗着脖子
“怎么着,成王败寇,弟兄们抄家伙”陈龙忍不住了
“妈的,给脸不要脸,都给我上”孟五岳也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接着院子里就炸开了锅,两拨人抄家伙就往前冲,乒乒乓乓打成一团,屋里父母、奶奶听我出来说了没几句话,外面就打起来了,赶紧出来,一看我跟爷爷站在台阶上,而院子里一堆人在那里死掐,不禁都呆住了。
农村的院子普遍都面积大,建房的时候都会考虑,遇到红白喜事能在院子里摆开酒席(建房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摆酒去小饭店,而是请会厨艺的在家里办酒席),所以两伙三十多人混战也不会显得挤,而且黑社会斗殴也算是近身搏击的一种。只是场面不太好看,跟开了屠宰场一般。
我说的意思不是指宰了多少人,毕竟黑社会斗殴砍人致死的并不多,混子们谁都不想吃枪子,再说出了人命,弄不好大哥都会折进去。我指的混子们手里的家伙,杀鸡刀(匕首)、杀猪刀、宰羊刀、屠牛刀,还有剔骨刀、放血刀、剥皮刀,我一直怀疑这两帮人马的骨干都是干屠夫的,要不宰刀种类怎么这么齐全呢。
当然还有些杂牌货,钢管、管叉、枪刺,还有借用我们家锄头、铁铲、镰刀、斧头的,再加上原来满地的砖头瓦块,都是现捡现用,不一而足。
那场面真是:砖头与瓦块齐飞,刀光共棍影一色。
这一打起来,尤其是我们家院里砖头本来就多,少不了有乱扔的,好在双方是东西方向战斗,我们一家人没怎么被波及,只是东西侧房的玻璃被砸烂了不少,但站在东西侧房和墙上看热闹的可就糟了殃,上面站的人太多,一块砖头飞过来,大家都想躲开,结果除了被砖头砸到的,更有不少是被人匆忙间从房顶、墙上挤下去的,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出门就能碰见不是头上打绷带的,就是胳膊吊在胸前甚至拄着拐杖乱蹦的,由此可见那一战影响之广泛。
到了后来我们也看不出谁是谁一伙的了,反正一个个刀子动的也没有章法,就是一味的比狠斗勇,乱打一气,看的爷爷他们直摇头。
只见一个家伙一刀刚戳的另一个的肩膀上,接着脑袋上就挨了一板转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刚才被戳的家伙醒过神儿来,拿手里的钢管就往那家伙脑袋上抽,蹲下去的家伙被打得一阵驴打滚,两脚一阵乱踹,结果把旁边激战正酣的一个家伙给踹的腿一软跪在地上,嘴里直吆喝“王老三,你个驴日的,你踹我干什么”看来是一伙的,趁他正起身的功夫,对手贴着他脑袋一刀砍他肩膀上,看样子再稍微近点就把他耳朵给划拉下来了,被砍的家伙红了眼,手里的剔骨刀顺势插进了对方的小腹,那家伙也疼得蹲了下去,紧接着就被站起来的家伙给踢中脑袋,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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