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丁飞,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但丁飞却目光闪烁,别过脸想要避开。
他只是轻轻别过脸,并没有别的举动。
但洪老板却有,——他已朝这边跨大步走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现在更近。丁飞想怎样避开都不行。
他刚抬起头来,还没有来得及望对方一眼,就已听见对方那把冷硬的声音在对他质问:
“告诉我,你暗恋那个女孩子有多久了?”
“姨父,我……”丁飞吃了一惊,颤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仍是那把冷硬的声音,仍是同一个问题,“丁飞,你暗恋人家多久了!”
“三年……”丁头终于肯回答。
“她跟那小子在一块也才不过三年,当初你为何不敢大胆跟她说?”
“不是我不敢,而是我知道……她心里面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所以你就只好一直忍气吞声,苦苦压抑,隐瞒自己对她的感情?”
“是……”
“是个屁!”洪老板突然暴跳如雷,“有我在你背后撑腰,你还怕什么?当初你即使不敢跟她说,那么跟我说也行,我只要略施小技,就能把那小子撵走!现在倒好,那小子辞职不干了,那个女孩子当然也就不会再来了。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双成对,远走高飞,你说你还能够做什么?你这懦夫,孬种,蠢猪!”
还没有等洪老板骂完,丁飞就已经黯然落泪。“是的,姨父,我知道我这样是很没用!”他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嚷道,“可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因此而失去谢小楼这个好朋友……”
“好朋友又怎样?”洪老板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曾经告诫过你吗——爱情是自私的。别的事可以分享,这种事绝对不行!谢小楼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而已,凭什么跟你争,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情敌!不是吗?你这胆小鬼,缩头乌龟!你……你弯下腰来,把裤脚扯上来给我看看!”
丁飞一听,浑身便打起了冷战来。“不……姨父,你饶了我吧。”他呜呜咽咽地哀求道,“我求求你饶了我,这儿那么多人……”
“哼,人多才好呢,让大伙儿都来瞧瞧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你扯不扯?”
“不扯!”
“不扯是吧?那好,我来替你动手!”洪老板说完,便掖起衣袖,泰山压顶一般朝丁飞扑了过去。
丁飞一声惊呼,像只被人踩中尾巴的耗子似地跳了起来,然后远远地跑开,边跑边喊道:“不,姨父,别逼我!再逼下去我会发疯的……!”
洪老板扑了个空,气得火冒三丈,脸色发黄,跟在后边大声喊:“臭小子,你滚吧,有种你就滚远点,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不知几时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雨。
烟雨凄迷,暮色苍茫。
丁飞转眼不见了踪影。街头围着一大群人,没有一个人不晓得洪老板的脾气。因此大家冷冷地袖手旁观,谁也不敢上前来阻拦。
正文 第八章 暗恋(三)
丁飞慌不择路,跟一只无头苍蝇没有什么区别。他拼命奔跑,左冲右突,横冲直撞,过了约摸十分钟,他忽然钻入一条胡同,躲进了一个无人角落。
那里边空空荡荡,就只有一盏黯淡的街灯,孤零零地悬挂在墙头。附近倒是有一堆垃圾和一道水沟,臭气熏天,隔得老远还能闻见。巷外一户深宅大院内立着一棵梧桐,往墙上投下许多斑驳的树影。
阵阵冷风从墙外倒灌进来,吹得丁飞瑟瑟发抖。
丁飞奔跑时似乎并无任何不适,然而一旦停下来,他除了觉得冷之外,还觉得双脚多处地方有灼热感,并且一直在隐隐作痛。
于是他就将两边裤管都往上卷,然后照着灯光看。
灯光下依稀可见他的腿部伤痕累累,狰狞可怖!
这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并非意外事故造成的,也并非打架斗殴造成的,而是丁飞用刀子自残造成的!
他为何这样做?
因为他爱上了一个本不应该爱上的女孩子。
因为那个女孩子早已心有所属,而且意志坚定,对她所爱的人忠贞不渝。
她早已把她全部的爱和关怀,连同她少女宝贵的贞操,一齐献给了她的心上人。
丁飞知道不论自己是否向她表白,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爱。
更何况,那个女孩子的心上人,偏偏又是他身边最要好的朋友!
所以深深的爱慕,最终换来的只是深深的绝望。
这种情感的隐瞒和折磨,常常使人心力交瘁,痛不欲生,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住的。
然而丁飞却忍受住了。每次当他走到思念的尽头,面临崩溃的时候,他就会给自己发出警告,不要再去想那个女孩子,不要再白费心机地为自己编织各种谎言和借口,因为那是对她一种不可饶怒的亵渎,同时那也是对朋友一种不可饶恕的伤害。
接下来他就会用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自己的腿部划上一道长长的口子!他要以肉体的痛苦代替情感的煎熬,以此来求得心灵上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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