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她说服了自己,让自己以为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枕边密友最后有形的痕迹已经消失,在她的体内分解了。她想,她需要做的就是忘记这一切。
她给艾丽斯打电话,希望她们能一起吃中午饭或者下班后一起喝一杯。格雷要很晚才回来--放学后他要到伦敦西区和他的经纪人一起吃饭。他说他很抱歉。他以为她还回不来,不想孤独地呆一个晚上,约会只是要调剂一下。阿格尼丝不想一个人呆一天,但是电话上艾丽斯很生硬地说她很忙。她最终同意星期三和她一起吃午饭。
挂了电话,阿格尼丝希望自己能想起其他的朋友,能够给他们打电话,但是她在英国没有其他的朋友。她想,在出版社里工作的时间这么短,那些同事肯定都忘记她了。她想不出什么理由要和其中的某个人见面。
她来到卧室,坐到桌子旁边。她能越早开始工作越好。尽管她想写点什么,但是不管写什么,哪怕是回一封信,那张床就像是鬼影一样在她背后若隐若现。她总是觉得有人在床上,一定要回头看看,如果不回头看的话,心情会越糟。她觉得要集中注意力根本不可能。
她决定出去走走。她沿着皮卡迪利大街来到莱斯特广场。那里有个报亭,她可以买到《书商》和《出版新闻》。接着她逛了一下查令十字街上的书店,在梭霍饭店喝了杯卡布其诺咖啡,吃了蜜糖巧克力,去了一趟大英博物馆,一天的时间就差不多过去了。她盘算着去看场电影或者去戏院。她路过的时候,看到一些兜售戏票的人正在卖剑桥广场上演的《悲惨世界》的打折票。她早饭没吃,午饭也忘记吃了,她感到很饿。周围一些奢华餐厅在夜晚来临时刚刚开门,其他的餐厅则一直开着门。不管是快餐店还是慢餐店都引不起她的注意。她记得在陶滕汉姆巷有一家餐馆,那里饭菜不贵,有汉堡和意大利面食。餐馆里的特色菜是沙拉,有一个巨大的沙拉柜台,只要付一定的价钱就可以随便吃。格雷带她去过几次。她记得,他们玩得很开心,一方面她很喜欢那个地方,而格雷为自己能找到一个"美国式"的餐厅感到高兴。侍者们几乎不懂英语,里面坐满了一个个或者成群结队的游客。那是个很舒适的无名之地,她可以一个人在那里很舒服地吃饭。
快要到的时候,她停在饭店前面巨大的玻璃窗前,看里面是否还有空位。几码远的地方,就在玻璃窗子里面,她看到了他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她丈夫和他的妻子--格雷厄姆和她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的眼神转向一旁,盯着那个无比清晰的人,他的脸,他的身体,她对他比对自己还要熟悉。毫无疑问那是格雷,长长的手指放在很有棱角的脸的一侧,嘴边有很深的纹理。他带着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后来,他身子后仰,靠着椅背,伸手去掏香烟,他的视线稍微移开,看到了她,他的另一个妻子。她就站在外面,透过玻璃注视着他。
他满脸的惊讶,那是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人,看到了鬼,看到了灵异现象中的另一个自己时才会有的惊讶。那就像她自己惊讶的面孔在回首看着她。在那之前(她将无法忍受那个),她转过身跑开了。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她接受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以及它的意义。她知道她不是鬼,如果格雷同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出去,那人只能是--只可能是--他的枕边密友。
"我们得谈谈。"格雷厄姆说。
她感到恐惧而且兴奋,一直以来,她都想和他谈谈,然而这个话题无法提起。现在不一样了,不再是她自己特有的经历了。
第107节:第八章 答案揭晓(5)
在狭窄的客厅里他们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她坐在沙发上,他坐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
"这太难说了。"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看到我们了,你一定在想--但可能想得不对,我不知道,我不想伤害你。这太难解释了。"
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她身上一股同情油然而生。她希望能够消除他的痛苦。
"你不需要解释。今天晚上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也有个枕边密友。"
这些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他绝对不会使用"枕边密友"这个词语。但是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完全明白。
"你也有?"
她能够感觉到一股热浪羞红了她的脸,但是她坐在那里看着他说:"是的,在得克萨斯。事情太奇怪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特别是你。但是今天晚上我看到你和我坐在那里的餐桌旁,我知道你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迷惑、高兴、胜利。她意识到,他很高兴。她让他很高兴,她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
"你在得克萨斯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哦--不是什么人--他是--"
"她说得很对,我太吃惊了。艾丽斯说你会这样的,她说葬礼后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荷尔蒙的作用。她说我应该和你一起去,因为我没有去,所以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怪你随便和什么别的男人睡到了一起。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她说在那种情景之下每个人都是那样的。"
"艾丽斯?你什么时候和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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