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虹!桑虹!”那是妈妈站在门口在唤自己的名字。妈妈束着花布做的围裙,上面还绣着一只小熊。妈妈的脸庞真清秀阿,白白的脸庞,尖尖的下颏,一双迷人的杏核眼,那眼神非常深邃,非常……冷漠……那不是我么!
巨大的梳妆镜中,桑虹冷冷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如两只锋利的铁针,狠狠地刺向桑虹。桑虹想把头扭开,可是她柔弱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镜子中的她好像已经看穿了桑虹的心事,她笑了。笑的异常残酷。一股鲜血突然从镜子中的桑虹的嘴角流淌了出来,啊!眼前的桑虹两只眼睛也流出了鲜血!那哪里是桑虹?她两眼血红,獠牙尽露,披散着头发,正要从镜子中爬出来……
啊!!!桑虹长声惨叫,不料,有人在她身后捂住了她的脸!她感到窒息,她拼力挣扎……突然,一个声音,一个温柔的、成熟的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妹妹,你没有感受到我的爱抚么?桑虹眼前一片明亮。那是希尔顿饭店的餐厅。面前的男人放下酒杯,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到了桑虹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着……桑虹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地接受着他的抚摸。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扭曲了的男人的脸。那个男人的脸忽远忽近……他像在说话,又好像在笑,好像脸上只有一张大大的、肉肉的、红红的嘴一样……桑虹软软地躺在他面前,
酥胸受到的抚摸让她浑身麻软……
这是什么味道?桑虹皱了皱眉,抬起了头。啊!这是哪里?遍地瓦砾。电锯的声音震耳欲聋,又显得很遥远。面前的男人在喧闹中显出了真面目。一张已经开始腐烂的脸,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深深的肉洞,又肥又白的蛆虫在悠闲自得地蠕动……他的嘴唇不见了,白森森的牙齿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他那仅有有限一点皮肉的干枯的手还在自己的阴阜上轻柔地抚摸着……
桑虹拼尽全力挣脱了他,回身抄起一个木棒,狠狠地轮了起来。木棒在空中变成了一个高尔夫球棒,准确地砸到了那个男人的头上。一片鼓掌声。“Nice shot!”有人喝彩。高尔夫球场上,很多僵尸,创呆整齐的僵尸,面目狰狞的僵尸,都在对着桑虹狞笑……
“桑虹!桑——虹——!”妈妈的呼唤听起来真亲切啊!“侬还好吧?妈妈想你!”
桑虹猛地坐了起来。她已经泪流满面。泪眼中,她渐渐看清了眼前的粉红色窗帘着眼下的窗子……简易却一尘不染的衣柜……茶几上的高脚杯……床头的zippo……这是家么?这时我的家么?
是的。这是我的家。是我暂时的家。桑虹从身旁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她想她的妈妈。但是她却永远不能再见到她的妈妈了。她是很清醒很清醒的。
桑虹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神秘而又深情的微笑。她打开冰箱,调了一杯drinks,让自己的大脑能够适应下面的思维——她要去赴约了,要去见一见那个“高山仰止”。今夜温存之后,她就立刻搬家。门外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
十九
胡建因为看了一夜书,中午起的很晚。北航的食堂一定还有不少菜吧,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可他又总嫌远。要过了那个暴土扬长的桥从四环顶上溜达过去才能进北门,进了北门还要走老远呢。娘的,还是自己弄点吧。
胡建一边嗦嘞方便面,一边思考着下午的约会该说些什么。胡建很要面子,特别注意外部形象和内部素养的整体表现。每一次约见网友他都调了又调,选了又选,精雕细琢地选好衣服喷好香水戴好墨镜才能出发。坐进出租车,他还总挪屁股,因为他总担心坐乱了裤线。
不过,见网友这件事情在他脑海中永远是坏印象多于好印象。他还记得那次见到的那个北京丫头。那么大的个子,那么高山深渊的曲线,却梳着两个毛挺挺的羊角辫,一笑起来两颗大虎牙就淘气地露在外面。她简直是天生的折磨人的料。一会跟你起腻,腻得你喉头发痒,腻得你浑身紧张。一会又跟你拿腔拿调的,还故意说些什么“我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歇菜吧,我会看上你?”这类让胡建火冒三丈的话。最后,她又是一顿腻之后,用短短的一句话彻底否定了胡建的职业:你们搞教育的都一个色样。胡建暴怒。她还很嚣张:我不和你争,你自己说说,你们搞教育的,比如你们搞成人教育的,都是些什么色棍土枪。胡建居然忍住了没有骂她,只是狠狠地来了一句:绝不!就再也不理她了。今年春节的时候她给他的邮箱发了张贺卡,嬉皮笑脸地就想什么也没发生。呵呵,她太不了解胡建了。这样只能让胡建更鄙视她。你既然惹了我你就惹到底,还发什么骚情?胡建对着显示器骂道。
另外一个网友也让胡建唏嘘不已。那是一个粗胖粗胖的姑娘。胸大的让胡建这样的“君子”都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两眼的焦点。但是这个姑娘的长相确实残点。胡建从来不会当着人面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早就重复多少遍了。可是这个姑娘偏生对“爱”有着强烈的渴望。然而她又没念过什么书。于是,一方面是肤浅俗气的表达,一方面是笨嘴拙舌的示爱。最后,她终于忍耐不住,泪流满面地抱住了胡建,拼命地撕扯胡建的衣服。胡建连续两天没回家,夺门而出的时候往了带钱,落魄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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