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虹捏着杯子,略微倾侧着头,对“高山仰止”说:很高兴认识你。让我们干掉这一杯吧。为我们的友谊。
“高山仰止”突然心头一热。桑虹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涌入他心间的暖流。他说:“为了我们友谊!”
一仰而尽。
相对论:Time passes swiftly when happy, and when boring, it goes clumsy.
桑虹和“高山仰止”把“少而精”的日本料理一扫而光,一整瓶清酒也已经下肚。中关村路上已经是夜色沉重了。桑虹看到外面的夜色,心里突然一沉。
一顿日本料理花去了四百四十元。“高山仰止”抢着付了账。经过了轻微的撕扯。这大概是中国人经常做的事情,谦虚的日本人很少为了花钱而动手,顶多客气两句。
“高山仰止”似乎对今天晚上的会面很高兴,他临走的时候还对服务员来了一句:“sayo——nala!”然后回头对桑虹说:“我送你回去吧!”
桑虹突然感到心里有点乱。不过她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二十二
在桑虹的平房门口,桑虹的眼睛湿乎乎的看着“高山仰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嘛?”桑虹问。
“我叫胡建。”胡建说。随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电话号码。胡建想开口问桑虹的名字,最后还是忍住了。在胡建亲手接过桑虹递过来的纸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桑虹那洁白晶莹的玉指。下身不禁一颤。
但是,他和桑虹对视了几十秒钟,最后还是坚决地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
随后,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桑虹的心突然一紧。她不知道自己该对这个男人说什么好。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把他留下,因为她本来的目的是……情感告诉她:她应该让他走,因为他不是那种……
胡建扭过头,对桑虹说:“以后电话联系。”然后,他放开步子,走了。
桑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每次约见qq上的网友,她都会把他领上床。是谁伤害的我那么深?是男人。是谁把我推上绝境?是男人。是谁让我刻骨铭心地记恨着,时时刻刻都要报复?是男人!
但是每次在床上的男人都不是胡建这样的。他们都是贪婪的,都是自私的,都是淫贱的。我会用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庆祝他们加入 AIDS 俱乐部。但是胡建……其实他还是个虚伪的男人。他难道不也想占有我吗?但是我为什么放过他了呢?难道……
呵呵。桑虹苦笑。以前领上床的都是她以前绝对不会和他上床的男人。这次她有了上床的冲动,她的良心却不让她和他上床。桑虹摇摇头,打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她就晕倒了。
胡建一出胡同就等到了一辆出租车。他拉开了车门,突然心里一热,他又把门关上了。“对不起阿师傅,我不坐了。”
司机很不满:“干吗啊你,那我开逗啊?”话音未落,小夏利已经“噌”的一声蹿出去了……
胡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一直回味着刚才和“冰凌花语”分手时候的场景。他的思绪乱得很。不过,经过极大的努力,他终于理清了头绪,并且把所有的混乱的想法都归结到一个问题中:“我刚才扭头就走……是我真实的想法嘛?”
胡建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桑虹那美艳的脸庞和柔和的声音。那是一种能够杀人的美丽。那是一种能够使人融化的柔和!
胡建猛地转身,向漆黑的胡同走去。
没有几步就到了铁门跟前了。他又犹豫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点太冲动了。刚要去敲门的手又缩了回来。那手在颤抖。
胡建闭上眼睛,看到的是“冰凌花语”水汪汪的眼睛。那眼睛好迷人。胡建鼓起勇气,“咚咚!”敲了两下门。他感觉这声音大的震耳欲聋。
“咚咚!”他再次鼓起勇气,又敲了两下。
这时,门开了。门后的黑影就是那个刚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的“冰凌花语”吧?他感觉腿有点飘,软软地踏进了门,结果脑袋一声巨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十三
桑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杀手,任凭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杀手眯缝着眼睛,为桑虹脱衣服的时候动作很舒缓,就像在欣赏和享受。他白白的,方正的脸庞上棱角分明。浓浓的眉毛透出一股英气,薄薄的嘴唇显示出了他的精干。但是,这些都不能掩没他一双细长细长的水蛇眼所射出的杀气。那是一种西北人所特有的眼睛,很长,很细,很冷,很凶。凡是被那双眼睛直视过的人都会感到浑身发凉。
但是,绝望的人是不害怕这种凉意的。那个桑虹纯真浪漫的才女桑虹早已死去,现在活在世上的,是一个绝望的冷漠的艳丽摄人的美女桑虹。以前那个她曾经试图复活。在梦到妈妈的时候她努力过,在与胡建分手的时候她尝试过。但是,在这个世界中,那个以前的她,是非常脆弱的,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面前,她是毫无反抗的能力的。所以,她永远不可能复活。
所以,桑虹直直地盯着杀手,视线始终没有偏移。
于博终于被看的不自在了。他眯缝起本就细长如蛇的眼睛,狠狠地瞪向桑虹。那次在青海,三个大汉曾经企图抢劫于博。于博当时刚刚一个人赤手空拳地穿过草原,他的身体因为多日没有进食而疲惫不堪,他的衣衫因为多日没有换洗而十分破烂。若不是因为他身上那沉甸甸的褡裢,这三个大汉也不会对他下手。于博没有乞求活命,而是用自己那狼一样的水蛇眼睛狠狠地盯着这三个男人,一刻也没有眨眼。僵持了个把钟头之后,三个男人嘀咕了一下,都慢慢地退开,跑了。因为,在西北,长着这样的眼睛的男人,永远不可能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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