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大的洋人注意到了桑虹。桑虹也看到了他。他有一头深棕色的卷发,两道浓黑的眉毛,在他向桑虹微笑的时候,脸上还泛起了两个小酒窝。那一双蓝眼睛特意为桑虹射出两道柔和的目光,倾洒在了桑虹那美艳的脸上。桑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蔑地吐出一个烟圈。那动作迷人极了。
“如果我回到三个月前,我会让你瘫倒在我的身上。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只和qq上的人过夜。你是没有机会的。”一想到qq,桑虹面色如霜,狠狠地在面前的金属烟灰缸中熄灭了烟头。那烟灰缸制作的也很别致,是一个六角形的厚实的金属盎,盎的正中央是一只蹲坐着的狮子。
“你好!请问你是……冰凌花语吗?”一位男士的声音。桑虹扬起脸,看到一位身着淡赭色西服的个子矮矮的戴着无边眼镜的男人。听他的口音,看他的相貌:他是个南方人。桑虹一边审视着他,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你,你好……我是,我是恨水东流。”
男士实在没有想到,在qq上还能遇到这样美艳的女人。他的下面不禁有点发硬,唇舌在一时间也不那么灵便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不然我就妄为一个男人!”男士暗下决心。
桑虹回到寓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感觉自己的腰酸痛的都要断掉了。两条腿走起路来也有点吃力。不过,心中那种复仇的快感让她轻易地把肉体上的不舒服抛到了两千里外。
但是桑虹还是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走进了浴室,狠狠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浴室中雾气缭绕。桑虹突然把头探到那面已经覆满了雾水的镜子面前,用自己那颇具肉感的嘴唇深深地吻了吻镜面。
“Welcome to the AIDS club。”桑虹笑了,那笑容既绝望,又残忍。
四
胡建现在已经非常厌烦qq了。他第一次上网是在2000年的那个冬天。那天北京刚下了一场小雪,小风冷飕飕的。他们单位的杜强和他站在北航北门一边吃羊肉串喝红星御,一边兴奋地讲自己在网上泡妞的经历。听的胡建心痒痒的。结果大晚上的就跑到网吧去申请了个号码。
刚刚开始泡OICQ,真是两眼一抓黑。他说了很多傻话,作了很多傻事。说着说着,渐渐明白了一个真理:QQ上能聊到一块去的女生真是万里挑一阿。QQ上的女生要么就俗不可耐,该知道的屁都不懂,不该说的张嘴就来。她的话题十个有八个半都是又俗又愚蠢,自己的话题十个有九个半对方对不上话茬。QQ上的女生还有就是傲气冲天,鼻息可干虹霓。说话没有一句让你舒服的,一定在心理上在话头上在言辞上占尽便宜,你就是她的出气桶,高兴了抹擦两下,还待搭不理;不高兴了一脚踹飞,眼皮都不眨一下。QQ上也有不那么极端的,但是骨子里也不是善类,或者敏感的要命,你说点什么她都“受伤”,或者处心积虑地骗你点东西骗你点信任,甚至耍一些白痴都能看穿的小把戏。QQ能找到爱情?狗屁。那完全是某些浪漫的作家在意淫。
当然,谁说QQ上没有美女。网吧里面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一个个都开着小企鹅呢。可是,要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她们,那可能性大得有如体彩中奖,虽说希望大大地有,但是从长期看,永远是失望大,损失大,能够中奖的永远只是金字塔顶端某些不小心踩了狗屎的人。就算遇到了真正的仙女能如何?美女都是繁忙的交际花,每日要频繁接待应付追求者骚扰者和帅哥大款,一个网上的虚拟信号对于眼光都很高同时又非常重视现实的美女们到底能有多大吸引力,实在不好估量。
在聊了几年、看了照片N张、见了网友若干之后,胡建对“网上自有颜如玉”的信奉指数彻底变为负值——不但不信,还四处劝自己的朋友“悬崖勒马”,赶紧老老实实耕耘自己的责任田一亩三分地吧,Q海无边,回头是岸,从网络里爬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当一个昵称叫“冰凌花语”的人要加他为好友,申请验证通过的时候,胡建没马上加她,而是很耐心地进行了反申请:先申请加对方为好友,并在“申请留言”上面写道:我们认识么?如果不认识,请仔细看资料。
五
桑虹本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因为她太爱干净了,认识她的人都有同一种看法:她有洁癖。
是的,桑虹的洁癖是非常严重的。她从不和人共用杯子,自己的杯子一旦被人碰过了,能扔则扔,不能扔也要用消毒水洗涤灵刷洗无数次才能用。她也很少碰别人的东西,无意中碰了不小心碰了或是不得不碰之后她都严格地洗手,然后才能做自己的事情。如果碰了别人的东西来不及洗手就要做下一件事情的话,她总会心神不宁。节目组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所以经常性地专门为她准备纯净水若干瓶:用于清洗副主编的手。副主编手不洗净,便不能做出流畅优雅雅俗共赏的号称中央台金牌栏目的金牌节目。
桑虹的洁癖是立体的,全方位的。她的身体一定要干净,身边的东西要干净,空气要干净,连她看见的片子和文字都必须是干净的。
所以,桑虹在qq上很少理睬闲杂人等。在桑虹眼里,男人,绝大多数都是一丘之貉,他们还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而且他们之中“只除了门口的狮子干净”罢了。和他们说话,没的脏了眼睛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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