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断后,挥之不去一个错觉,似乎总有一个神秘的影子悄悄尾随着他。昏黑的空中杂糅着支离破碎的风声,仿佛千万张嘴旋绕在耳边嘈杂地低语。
这一路犹如有万里之遥,走得异常艰辛。
走近墓地,胡玥伸手拦住张弓和胡瑜,说:“那里是阴司的辖地,别跟来了。”
她把红灯笼递给胡瑜。
于是,张弓和胡瑜远远地等着,眼睁睁地望着她渐渐淡出视野,没入黑暗。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时间在粘稠的黑色里失去了意义。
山野阴寒,张弓和胡瑜相互依偎着取暖。
终于,胡瑜忐忑起来:“姐姐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张弓说:“她真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吗?”
“你可以不信,但还有其他选择吗?”
张弓默不作声了。
正说着,一个人影从暗中走了出来。
“姐姐!”胡瑜悬着的心搁下了,“你探察到什么信息了吗?”
胡玥不语。张弓细敏地发现,她的脸色在灯笼红光的映衬下依旧显得惨淡苍白,表情看似冷静,却隐隐藏匿着一丝疲惫与惶恐。她说:“查出端倪了,不过......比我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张弓咂摸不出其中玄机,但胡瑜的脸却唰地一下白了。
胡玥缓了口气,盯着张弓,继续说:“这一次风险极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我失败了,你,包括我们姊妹俩,没有谁能得幸免。”
“姐姐,真有这么严重吗?”胡瑜神色凝重。
张弓则只是愣愣怔怔地听着。
“你们知道纠缠张弓的那个冤魂是谁吗?”
胡瑜问:“谁?”
胡玥说:“你应该听过这么一个传说,曾经有个异乡猎人在胡山猎杀了一条狐狸,后来引发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暗无天日,他自己也命丧胡山。本地住民见他可怜,将他葬在此处墓地。”
胡瑜插嘴说:“你是说......那个一百年前也叫张弓的猎人?”
胡玥沉沉地点头,睥睨了张弓一眼:“他死后灵魂附着在一条白狐的体内,而那条白狐,正好被一百年后另一个叫张弓的人戮杀了。”
张弓恍然说:“难道......就是那个自称张弓的男孩?”
“是,那就是他一百年前的模样。”
胡瑜惊骇地说:“他的灵魂一百年都没投胎吗?”
“是的,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他做了百年的游魂,历尽沧桑磨历,积聚的怨气极大,因而......他的灵力已经远在我之上,刚才我稍稍试探了一下,便已觉得力不从心,差点被他所制遏。”
胡瑜朝墓地深处望了一眼,说:“他为什么没追赶过来?”
张弓突然大声嚷起来:“是啊,他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既然他这么厉害,直接杀了我不就结了?”
“住嘴!”胡玥怒视他,“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吗?他会幻化出各种诡异场景,将你心底的恐惧,将你今生耿耿于怀的悔恨幽怨,统统激发出来,在你饱尝生与死的绝望之后,才慢慢把你的生命、甚至于你的灵魂磨灭。”
张弓的血液渐渐冷了下来:“为什么?他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仇恨呢?”
胡玥冷笑了一下,说:“这是你咎由自取,你对着他的墓冢开枪,不仅杀了他灵魂的宿主,而且惊扰侮辱了他的躯体,简直是——丧心病狂!”
张弓垂下头,隐忍不言,神色委靡至极。
胡瑜挽住胡玥的胳膊,说:“姐姐,你别再责备他了,他也很可怜,他心中也有很多的苦楚。”
张弓与胡瑜都默然。
胡玥提着灯笼往来路走去,张弓和胡瑜跟着。
胡瑜低声说:“姐姐,难道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胡玥只顾走着,身形直撅撅的,象一具行尸,许久,说:“办法还是有一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胡瑜问。
“只不过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必须作出牺牲,那个作出牺牲的人也许会生命危险,但至少可以救其他两人。”
“姐姐,你说。”
“要有一个人做诱饵。”
张弓问:“什么意思?”
“用一具躯体引诱他的魂魄,让他附身体内制住他,然后再灭了他。”
“你是说......用人体作为他的囚笼囚住他?”
“是的,只有这个办法了。”胡玥说,“但这办法存在极大的危险性,如果那诱体自身没有坚强的意志力,反会被侵入的灵魂控制,最终只能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如果我做诱体,凭我的意志能力肯定能制住他,但是就缺了人在一旁作法了,所以......”
“所以只能是我和胡瑜之中选一个人了?”张弓说。
胡玥点了点头。
胡瑜加快步伐,凑到胡玥身边,说:“姐姐,那就让我来做诱饵吧。”
胡玥没吭声,自顾走着。
张弓抢到胡瑜的身前,厉声说:“我自己铸的错自己背,难道我会让一个女人替我冒赴危险吗?你太小看我了!”
胡玥站住,看着张弓,面无表情,说:“你倒是有些令人钦佩的男人气概,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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