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以后就别传了,本姑娘不喜欢被人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少管,我有本事知道你是内应,就有本事自己和王爷联络。”流裳心里一软,嘴上却硬,十四岁的年纪,还正是无忧无虑承欢父母膝下的时候啊。
“可王爷吩咐了……”
“咳。”流裳咳嗽一声,瞟了一眼树叶,一抹淡黄的影子若隐若现,“王爷也吩咐过我,没事别去他书房,你居然敢假传消息,胆子倒是不小。”
“罗扇不敢欺瞒姑娘,更不敢假传消息。”罗扇倒也反应快,立刻跪下,神色惶恐。
“姑娘多心了,王爷看姑娘这么久了还不到,特命小的来接姑娘去书房。”树后,一名男子转了出来,看了一眼跪着的罗扇,“姑娘错怪了罗扇了。”
流裳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一把拉起罗扇,向前走去,“那还真是对不住罗扇姑娘了,只求罗扇姑娘不要记恨才是。”
“罗扇不敢。”戏还是得做足了,罗扇仍是一副惊恐万分状,那男子悄悄拍了拍罗扇的手以示安慰,便快步跟上了流裳,“姑娘这边请。”
“姑娘就不问问小人是谁?”一路上,那男子见流裳无话,自己倒先开了口。
“我只知道一个死士,话不该这么多。”流裳见问,侧头打量了那男子一眼,方开口回了一句。
那人不料一下子就碰了这么个硬钉子,不敢再问,却是越发恭敬地跟在流裳身后,湖心亭不远便是修篁的书房,精巧的竹舍,掩在绿树环抱之中,那人抢上去敲了敲门,不多时,红霜走了出来,流裳不禁皱了皱眉头,也不多话,随她进去。
“你来了?”修篁坐在案前,听见脚步声,红霜刚欲站到他身边便被他止住了,“你先下去,今天我不叫,谁也不要进来。”
红霜脸色本已难看,听到这句话益发的沉下了脸,也不回话,瞪了流裳一眼便摔门出去了。
“你这又是何苦?”流裳也不客气,不等修篁招呼,自己便挑了一个离书桌远的椅子坐下。
“我若宠着她,你说我耽误她的终生,我现在开始冷淡她了,你又问我何苦?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修篁抬起头,看着流裳笑道。
“我要你放她,和宠不宠没有关系,你要安心放她,又何必把她带到书房?知道的越多,想出去就越难,政治场上永远都不会讲情面,你最清楚了的,不是吗?”流裳幽幽地说道,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酸涩之感,煞是难受。
修篁一时语塞,红霜,她的作用,流裳又怎么会知道?如果可以,自己当然也不愿意看着这个甜美如花天真可爱的女孩就这么在王朝的斗争中凋谢下去,可是,偏偏没有如果,低下头,修篁继续看奏章,流裳在椅子里挪了挪,换了个让自己更为舒服的坐姿。
“找我有什么事?”一直等到修篁看完所有的东西,流裳才开口问道。
“你说呢?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修篁从书中抽出一张纸,拿在手里玩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流裳,“落寒已经猜到我跟暗舞阁有关了,你又恰好进来了,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那你慢慢想,想出来了就把东西给我。”流裳气定神闲地坐着,压根就不着急。
“把这个拿去给他。”懒得再兜圈子,修篁走下来把纸递给流裳。
接过纸,流裳略扫了一眼,便起身开门走了出去,应该不对,六王爷不可能派自己来做这么重要的事,要偷也应该是他更信任的人来,他很明白自己的不确定性,罗扇说的应该是假的,可是,修篁又为什么突然弄一份假名单交给自己?还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收起这份名单,流裳没有心情再逛下去,一路沉思着回房。
“姑娘。”罗扇半路上突然蹿了出来,倒吓了流裳一跳。
“还想说什么?”冷冷扫了罗扇一眼,流裳颇有几分不快。
“罗扇所说的句句是真,还请姑娘明察。”罗扇低头说道。
“是真是假本姑娘心中有数,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看着罗扇,流裳心中不由犯了嘀咕,她到底是算哪边的人啊,懒得再听罗扇废话,流裳顺着石子铺的小径一路走了下去,路,永远都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信任也只不过是筹码而已,没有人会帮忙,也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忙。
房内,红霜冷着脸坐在桌前,镇纸,是他在自己十岁的时候送的,端砚,是自己从他书桌上抢过来的,风铃,是他说屋子里太闷了让人送过来给自己解闷的,还有窗前竹凳,是自己随口说了一句喜欢湘妃竹凳他就让人去买了来,还有桌上的茶具,笔筒……本来回房是想摔东西大发一顿脾气的,可触手所及,样样都与他有关,件件都是自己心头的宝贝,连儿时折的纸鹤,编的蚂蚱,现在都好好的躺在妆台上的文具匣子里,每拿起一样想砸,却又都因为舍不得而放下了,犹豫了一下,红霜走至妆台,打开镜匣,拿了放在最底层的钥匙,开了红木衣柜,从衣服的最里层拿了一幅卷轴,点起火折子想烧掉,火苗移近,又挪开,又移近,最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火星子溅了几溅,熄灭了,红霜懊恼的掷下卷轴,掩上柜门,还是只能坐下来生闷气,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还真哄得修篁什么都不管了,连书房也她进去,红霜越想越气,居然还让自己出去?指甲死死的抠进花梨木的小几,忽然间一阵疼痛传来,红霜一惊,低头看时,两寸来长的指甲已经齐根断了,手上渗出血来,而那指甲也已深深嵌在桌上,红霜脸上变色,忙自袖内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先把指甲挖出来,又拿刀在指甲留下的孔旁边戳了好几个一般大小的洞,这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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