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谢谢姐姐了。”身后是绘颜懒懒的声音,朱砂一笑,掩上门,幸好她还小,若她再大点如自己当年来的时候,恐怕是没有今天这种待遇,当年?朱砂眼神一凝,我朱砂,不管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要再如当年一般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一切的纸醉金迷,在流裳年龄的掩映下,都掩饰得十分太平。
“姐姐今天怎么不练歌了?”蝶衣端了新泡好的茶进来,却见流裳正站在桌前俯身一笔一笔尽心的描绘着。
“等一下再练。”流裳头也没抬,“现在想必朱砂姐姐还睡着呢,昨天那班客人一直闹了大半夜,大清早的我也不吵着她休息了。”
“姐姐画什么?这是什么地方?”看到桌上放了好几种颜色,蝶衣好奇地凑了过去。
“不知道,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有这个地方,就随手画了。”流裳说着换了支笔,调了点浅黄,轻轻染在纸上。
“姐姐这画要完了一定漂亮,是仙境吧。”蝶衣伸长了脖子看着,眼底满是艳羡之情“流裳啊,你就把梦分我一点吧,怎么我就没做这么好的梦呢?”
“梦也是分得的?”流裳直起腰,“今天就到这了,收东西吧。”
“哦。”蝶衣又好好看了几眼还只上了一半颜色的花,方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开始收拾画具。
“我要去外面走走。”流裳看着蝶衣收拾好东西,笑吟吟地说着,“春天都到了,再不出去逛逛,只怕在屋子里会闷出病。”
站在小花园的葡萄架前,光秃秃的枯藤错综的缠绕在竹架上,煞是难看,七年了,流裳暗自出神,自己来这里已经七年了,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大概就会变成第二个朱砂或是绘颜了,能在这里过得这么舒适的代价,就算她们不说,自己也是太清楚不过了,天底下一切东西都有代价,不会白白付出的,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虽说是春天,春寒却还是没过,身后的蝶衣已经受不了了,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蝶衣,去我房里把披风拿过来,怪冷的。”流裳没有回头,淡淡地说着,眼神空空的盯着前面,蝶衣忙一溜小跑的回房添衣服,一只淡黄色的蝴蝶突然飞起,流裳抬起一只手,那蝴蝶立刻停在流裳的手指上,细细的脚死死地抓着白皙如葱根的手指,流裳笑笑,这只蝴蝶出来的早了,若自己不帮忙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寒了,取出一方丝帕,把蝴蝶轻轻收进去,用手小心的捧着,花园里大多数花都还没开,流裳举目四顾,不觉心头一阵空空落落的,自己对花总有一股莫名的喜欢,却从来不许人在房里插花摆设,只想看到花在阳光下绽放,鲜妍美丽,朱砂总笑着说这小丫头怕是脑子不大好使,说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宠溺的味道,流裳嘴角弯出一丝笑容,回头看见蝶衣抱着披风远远的走了过来,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浓了,“怎么才来?我都打算回去接你了。”迎了上去,笑嗔着顺手拍了蝶衣一把,“又去厨房吃什么好吃的了?”
蝶衣顿时红了脸,干笑几声就算是回答,流裳自己抱过披风,白色的丝帕衬着黑色的披风,煞是显眼。
一进房便觉得暖和,流裳打开丝帕,蝴蝶在里面稍稍动了动翅膀,显是十分满意,“以后别开窗子了。”看着蝴蝶,流裳笑着说道。
“那多闷啊,你不是喜欢开着窗子的吗?”蝶衣一边收披风,一边问道。
“外面也没什么可看的,等花开了再开吧。”流裳随手取了本词集坐在桌前翻着。
终于画好了那幅蝶衣口中的仙境图,春寒也过去了,外面园子开始热闹起来,蝴蝶耐不住,在流裳面前飞来飞去,不时地落在流裳翻开的书页上,搅得流裳心神不宁,欲合上书又怕把它夹伤了,最后只得站起来推开窗子,“趁意了?”半是气恼半是玩笑地对它说道,蝴蝶轻扇翅膀,围着流裳打了个转,方才盈盈向外飞去。
“怎么,要放了它?”蝶衣推门进来,恰巧看到这一幕,“你为它这么久不开窗子,到它要走了也不给取个名字?不可惜了?”
“浅笑。”回过头来,流裳眼里盛满了笑容,“是你不知道而已,它说它叫浅笑。”
“它……说?”蝶衣顿时呆了,“它会说?你少逗我了。”
第四章
流裳收起笑容,不再说话,只是倚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姹紫嫣红,远处,一个人站在园子门口,素衣银发,仰着头怔怔地看了过来,一眼瞥到他,流裳轻轻一笑,回身让蝶衣关上窗户。
“想什么呢。”门被推开,绘颜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你又穿黑的了,也不怕妈妈骂你。”
“姐姐坐。”流裳站了起来,“正好有东西要给姐姐。”说着,走至书架前拿了一个卷轴摊在桌上,“只是画得不好,没画出神韵来,姐姐看在流裳还小的分上,就别怪流裳了。”画上,绘颜手执玉笛,以袭白衣,清素若仙。
“我早没什么要教你的了。”绘颜呆了半晌才收起画卷,“你也不小了……”刚说了一半却又停下,叹了口气,复又欢颜道,“这个就算你出师了。”说着,站了起来,“外面还有客人呢,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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