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个下雨天。
阴雨绵绵,淋淋漓漓,如丝如梦。让人感觉得到心田如润,特别舒服,止不住一种想要静听细雨慢入梦的念头在心头油然而生。但在这里,这种细雨却仿佛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危险物细微难察的脚步,正一步一步地慢慢地逼了过来,让人心中发毛。
突听一阵大吼:“有鬼啊!……”声音颤动着透出着惊恐惶惑。保安室里的数名保安听到声响,立时都打起了手电冲进雨中。却见电灯光摇曳,迎面慌慌张张地跑来三名保安,正是刚才一起去厕所的赵耀武,刘兵,许明。还有一个叫张强在后面拼命地跑了过来。几个人都跑得气喘吁吁。众保安聚到了一起,人多胆大,回到了保安室。保安张强开始结结巴巴心有余悸地讲诉他遇鬼的经过。
这两天来,因为特别的原因,这物管部的保安们也没有定时巡逻了。但他们老窝在保安室也不是办法啊,总得解手是不是?一行四人结伴去解手,张强不知怎和搞的走在了后面,感觉自己是在走路,却并没有移动步子。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他的脚步似的。眼见同伴越走越远,张强心中惶急,说忍不住地拼力大叫了起来。可他拼力在张着嘴巴,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还是赵耀武一看张强没有跟来,回转身用电灯一照,张强这才喊出声来。
众保安谈论起来,都是惶恐不安。保安许明更道:“老子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就在这保安室金湖花园的大门外,昏黄的路灯下面,一个人正呆呆地站在风雨之中。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刚才那保安们的遭遇,喃喃地道:“不过是个促狭鬼开的一个玩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怪你们遇事自己乱了方寸。遇到鬼时方寸一乱,心智就会迷糊,容易为鬼所乘……唉,你们不知道这些的。”这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废叹,目光神态之中满是萧索和迷茫之意。这人一瘸一拐地徘徊在金湖花园大门外,似乎有一个想法在心中犹豫不决。
灯光之下,这人衣衫褴褛,全身脏污,头发胡子如乱草般地横生着,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人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不过这老人举止神态之间,却透露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慈厚之色。
这人姓皮,原是一知名大学的教授,毕生研究中国古代的佛道灵异之学。文化大革命时被打倒,从而得了恐人症,一直以来都过着一种离群索居的流浪生活。近年来,他发现这个城市中的鬼魂日益众多了起来,便停留在了这个城市之中暗暗超度亡魂,消弥鬼祸。这一次见到了金湖花园鬼影幢幢,阴气森森,知道必的一次大的的鬼祸,偏偏他因为自己的形象而不能亲自到金湖花园去消弥超度,不由得心中落寞怅然。这时雨声淋漓,皮教授进了一边的一间小公用电话亭,蜷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了过来。皮教授偶一抬眼,却是一个瘦小的身影轻捷地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子,生得清纯柔弱,撑着一把小花伞,似乎想要打电话。当见到了电话亭中的皮教授时,不禁微微呆了一呆。清纯柔弱之间透出着一种让人心生怜悯的弱不禁风。
看起来她显然有些淳朴憨厚。她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在电话亭中打个电话,但看到电话亭被皮教授占据了,神色之间透出一丝为难之色,显然是害怕接近皮教授,心中正在踌躇。倒没象时下毫无修养的太哥太妹那样喝斥他。
皮教授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畏畏缩缩颤颤微微地走出了电话亭。那小女生习快地钻进了电话亭,拨了个号码。在等待电话的同时,眼光一瞟,瞟见了皮教授瑟瑟在蹲在了墙角边,心中莫名地有些刺痛,忽然跑出最话亭,将自己的小花伞盖在了皮教授身上。看起来她的心地淳朴还带着几许善良。
这时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喂?……”
小女孩子赶紧抢过话筒,应了一声:“喂……爸,我是可南。”小女孩子的声音出奇的平静。电话那头男子的声音显然有些焦急了些:“……可南,你说,出了什么事了?对了,金湖花园那边太危险了,你还是搬到我这里来住吧,爸爸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女孩子方可南一下子心中一股热流在心中涌现,禁不住鼻子一酸。这些没有了爸爸的日子,她坚强地硬挺了过来。其实内心之中,她不过还是个小女孩子,她其实也太渴望着父爱和关怀的。她眼中隐隐有了些泪花,声音都似乎有了些颤抖,但她努力抑制住了自己情绪上的波动。她咬了咬嘴唇,说道:“那好哇,爸爸,其实我也好想你……我可以去你那里,那么妈妈呢?……”
方可南的爸爸方招远叹了口气,说道:“你妈么……就让她去住院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很需要住院的。”
方可南神色黯了一黯,说道:“你……难道不愿意接爱妈妈了么?难道我们一家三口,真的没有过去一样生活着快乐着了的可能了么?”
方招远叹息一声,说道:“可南,爸爸现在又有了一个家庭的了,爸爸的处境很微妙……”
他还在解释,但方可南这时眼神之中明显地透露出了一种失望,嘴角动了一动,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缓缓地挂了电话,茫茫然地望了望前方有些望不透和风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准备走出电话亭。就在这时,一向在人类面前因为“恐人症”而显得畏缩胆怯的皮教授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忽地走了过来,拦住了方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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