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灰色长尾鸟嘴里御着寻来的吃食,飞落到鸟窠里,从鸟窠深处蓦地探出一排小脑瓜,他们全都朝着妈妈张开大嘴巴,等候着妈妈往里面填放东西。当妈妈把嘴里的东西放入小碗,那些碗就逐一合上,抖动着,幸福地咀嚼着,并且颤颤地摇动着小脑袋。
在另一棵树上,也有幸福的一家,只是当妈妈的没有给孩子们喂食,而是在教他们鸣叫。鸟妈妈教小鸟们:“松果。”
小鸟们一齐昂起脸来,娇滴滴清灵灵的声音响起来:“果果。”
鸟妈妈纠正道:“不是果果,是松果。”
“松松。”
“不是松松,是松果。”
“果松。”
鸟妈妈做出要飞走的样子:“不好好学,妈妈要生气了!”
小鸟们马上一齐大叫起来:“松果,松果,松果。”
再往前走,浓密的树林深处,有一棵巨大的枝叶繁茂的大树,在它的一侧,伸展着长长的树枝,枝头上站着一对色彩斑斓的鸟。只见雄鸟一步步地向着旁边的雌鸟靠近,雌鸟不停地退让着,最后一步步躲向枝头,直到她颤悠悠地站到了树枝的尖上,奇怪地是她并没有起飞,而是站在枝头上悠闲地梳理起了羽毛。雄鸟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叫起来:
“谁都说我的羽毛漂亮!谁都说我的羽毛漂亮!谁都说我的羽毛漂亮!”
雌鸟听着听着不耐烦了,回过头来打断他:“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雄鸟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叫:“我的羽毛最漂亮!我的羽毛最漂亮!我的羽毛最漂亮!”
雌鸟再一次打断他:“那边那只鸟比你叫得好听!”
雄鸟又停顿了一下,再接着叫:“但他没有我的羽毛漂亮!但他没有我的羽毛漂亮!但他没有我的羽毛漂亮!”
小鬼们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还在往林子的纵深处走。这里更加黑暗了,几缕如带的光线倾斜着从树枝的缝隙中插了下来。林中氤氲升腾,飘飘荡荡,如烟霭,如梦幻。在小鬼们的头顶,又传来两只小鸟的争吵声:
“咔咔把树叶丢在水里了!都是你!”
“你是个翘尾巴家伙!”
“你是个湿爪子!”
“我要用泥块砸你!砸你!只是现在我的嘴正忙着呢,你等着吧!”
“等你睡着了的时候,我会冲着你耳朵叫唤。谁叫你总是冲我叫唤!”
“我骂你!”
“我也骂你!”
小鬼们听着鸟的打斗,觉得这些小家伙们真是可爱极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密林深处。这是真正的深处,草长得更高大了,犹如一根根巨大的齿状怪物,面目狰狞,浑浑然挤在一起,筑起一道道难以穿越的屏障。草把小鬼们严严实实地埋藏在里面,他们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地面湿漉漉的,走在上面象是踩在沼泽地里一样的感觉。
“呼啦啦!”一阵振翅的声音,树叶在空中剧烈的抖动着。“扑噜噜!”一群鸟落在了头顶上。“吱吱喳喳”的叫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他们的声音很混乱,很激动,每只鸟都在急于发表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声音搅在一起,让人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有一个词在他们的叫声中反复出现着,显得有些令人恐怖:
——黑风!
林中一片较为开阔、林木疏朗的地方出现了,清澈的天空下面,一汪池水就像一块和天空交相映衬的镜子,野花在它四周蓬蓬勃勃地开放着,似给那块镜子镶上一条五彩的镜框。参差的树木悄然屹立在一旁,仿佛是一群被眼前美景打动而不知所措的孩子。
对面的林中隐约回荡着乌鸦的叫声,略显沙哑的声音不但不使人感到沉闷,反而有些令人回味。几只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探头探脑向外张望,黑色的身影时隐时现。
“呱!”一声惊叫响起,接着,无数个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在林中响起一片悠远的轰响,腾起波澜一样的背景旋律。
小鬼们现在反而高兴了。终于,见到了他们要找的乌鸦。糊涂鬼正在这里呢!他们穿过池塘,向林中走去。
树枝上和地面上站立着的乌鸦都不声不响地望着他们,小鬼们没有感到意外,但他们还是对乌鸦的神态有些奇怪。
林中忽然响起一声悠长嘹亮的叫声,声音刚落地,只听得“哗——”,无数只乌鸦腾空而起,向着小鬼们飞来,他们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振翅的声音震耳欲聋。接着,小鬼们同时感到自己被几只乌鸦的大嘴叼了起来,然后,向着树林的纵深飞去。
他们先后被乌鸦放在一片林地上。他们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乌鸦阵,浑然一体的黑色,只有一对对黑色小眼睛闪闪发光,又大又厚的嘴巴就像标志一样,告诉小鬼们,他们正冲着小鬼们看呢。
一只乌鸦看起来个子很大,年纪也很大,慢慢地向小鬼们走了过来,像行注目似地盯着他们看着。四周一片沉静。
老乌鸦首先开口了:“你们是谁?”
小鬼们没有起来,仍旧坐在草地上。他们昂起头来看着乌鸦。“我们是人变成的小鬼!”吹牛鬼代表小鬼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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