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越开越快,在无际的草原上,它就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呼叫着,一点点把绿色向身后抛去。很快,汽车驶出了草原,来到了乡村的公路上。
小鬼们身上渐渐地干爽了,他们在汽车的摇晃中,慢慢失去了知觉,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鬼们才陆续睁开眼睛。车还在开着,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小鬼们向外面一望,发现空旷无边的田野已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公路两侧,越来越多的房屋取代了田地,一块块菜地、玉米地以及种着各种植物的土地已经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而且长着绿色植物的地方还在减少,因为道路两侧的工地越来越多,那些巨大的轰鸣着的机器取代了田野的静谧。重重叠叠的塔吊和纵横交错、越长越高的脚手架在天空的背景下编织出朦朦胧胧的网,无数的网重叠在一起,形成了阶梯式的起起落落的天际线。
小鬼们又朝着汽车行进的方向望去,前面,城市的轮廊已经展现在眼前,它已经不远了。也就是说,小鬼们在野外转了一圈后,终于又回到了城市中。
前方的城市,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白色。城市就是人类在大自然中用钢筋水泥建起的一座岛屿。它昂然屹立在原野当中,有点儿不可一世的感觉。
城市就像一个贪婪的巨人,它吞吃了大量的东西,以至使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肥硕起来。它不是在一点点长大的,而是像汽球一样飞速地膨胀。它的腰围越来越大,个子越来越高,头上冒着热气,浑身汗淋淋的。风从田野上吹过来,走到它跟前,踌躇再三,只能变成一股股细流,钻进它的缝隙当中;云彩悠悠飘在它的头顶上,俯瞰着这个庞大的怪兽,常常摇摇头,绕道而行。城市已变得像一片干涸的河床,硬梆梆的质感,直挺挺的线条,生硬的面孔,苍白的色调。城市没有田野的万种风情,也没有田野的浪漫与温馨。
城市里的财富是人。人们是这么想往城市,因为城市确实是新的生活方式的象征,是寻梦的地方。在城市里的土地,不是大自然中的土壤,而是人的心田。人们越来越不屑于在自然的土地中播种,而是把种子撒在人的心里。被唤醒被激活的人心中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梦想,就像饱吸了大地营养的种子钻出了土地,发芽、开花、结果。然后,这些怀抱着智慧果实的人们投入到更多的人群的角逐中去。人在城市里,抛弃了原始的安宁与从容。他们眼睛变得灼灼闪光,腰板笔直,嘴巴里说出的话语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父辈所能够理解的范围。在人与人的角逐中,每个人都极力使自己变得更聪明、更出众。因而,城市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自以为是一片待开发的沃土的人涌入。
城市真是一个谜!
乡村是梦想的地方,城市是行动的地方,是把梦想变成行动、最终变成财富的地方。
城市又是一个让人疲惫让人灰心的地方。这里到处充满了故事。故事多了,人的心也会变得麻木。最后,人们不再关心这些故事。城市的人越来越多地关心“怎么办?”越来越少地关心“为什么?”城市里的人越来越忙碌。其实,知识和能力是在匆忙中获得的,而智慧和顿悟却来自于悠然的遐想。
小鬼们坐的汽车驶进了城市,拐了无数个弯儿,就像在穿过一个又一个迷宫。终于,它停在了一条耸立着无数座大高楼的街道上。小鬼们看到街道上正好没有人,很快地从车上溜下来,钻进了路过的绿色防护林中,藏了起来。他们如同误入笼中的老鼠一样,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人流、车流、孩子们的喧闹、老年人的搭讪,小鬼们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感到亲切极了,也陌生极了。尽管他们离开人的生活时间并不长。他们有的托着腮,有的瞪着眼,有的发着呆,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天赶快黑下来。只要天一黑,他们才能行动。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天终于黑了下来,街道上的人少多了,路灯亮了。又过了好久好久,房子里的灯一盏盏地熄灭了。路上安静下来,整个城市进入了梦乡。
这时,小鬼们才从草丛里出来,沿着路边的黑影里行走。他们不知道现在要去哪儿,只想着他们如何找到一个栖息之地,如何找到食品,然后就是到哪儿去找饶舌鬼。
小鬼们发现,这里真是太热闹了,是个人口聚集的地方,简直没有一个隐蔽的地方让他们藏身,小鬼们可不需要热闹,而是需要安全感。他们要寻一个营地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最后,他们还是在一个街心公园的角落里安了身。
然后,小鬼们不得不更加痛苦地想着另一件事:他们去哪儿寻找到饶舌鬼呢?
鬼域旅行 > 第十九章 小猫花花 第十九章 小猫花花
在城市的某些角落里,还有几处的建筑仍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样子,那还是一片低矮的、平展展的灰色砖瓦房。这些房子已经很旧了,和旁边的直挺挺地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相比,它们已显得摇摇欲坠。不过,正是由于这些旧房子有许多峰回路转的格局,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小猫们的栖身之所。
谁也不知道这些小动物是怎么度日的,反正,每天夜里,城里的人们都能听见他们或哀婉或高亢的叫声。人们管这叫“闹猫”,意思有点暧昧。人们知道,猫是自成一个世界的,它们的生活方式也许不为人所理解,但它们祖祖辈辈就是这样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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