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默认的立一,我的心理突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比起那种安定的生活,我想要追求的是更多的自由,我想要住在没有尊卑关系、更适合居住的世界,所以才会把儿子取名为平人。”
被点到名的平人虽然对父亲的侃侃而谈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态度,但是并没有插嘴的意思。
“所以你才会直到今天才带着令公子夫妇回来吗?”
立一突然一幅被噎到的样子,随即大声笑了起来。仔细一看,平人的脸上也浮现出苦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的笑容里似乎带着更多嘲讽的味道。
“那个年轻的女人是我老婆阿芹啦!”
“什么……”
不管再怎么看,那个女人的年纪顶多也只有三十出头吧!作为二十多岁的平人的母亲,怎么看都太年轻了。
可能是我的疑问已经直接写在脸上了,立一一脸贼笑地揭开答案:
“她是我的续弦啦!这小子是我和前妻生的长子,那边那个百合才是我和阿芹的女儿,也就是我们家的长女。”
“那这位是……”
我望向老太婆问道。
“她是阿芹的母亲阿辰。”
简单地说,也就是立一在离开锻炭家、到处流浪的时候,认识了他的前妻,然后生下了平人。后来前妻病死,他就和儿子过了一阵子父子相依为命的生活,接着遇见阿芹,又娶她为妻。不过因为阿芹也是跟母亲阿辰相依为命,所以立一就把阿辰也一起带来,然后又跟阿芹生下了百合...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再看一眼昏暗的屋内,阿芹的确像是快三十岁的样子,而刚才被我误认为是老太婆的阿辰,看起来也跟立一没差多少,尽管穿的一身褴褛,却还是感觉得到干净清爽的女人味。
记得我第一眼看到这家人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因为搞错夫妻成员了!问题是,即便如今已经搞清楚他们真正的家庭结构,却还是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住手!”
平人突然大喝一声,我还以为被他猜出我在想什么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结果,顺着他的视线往斜后方一看,只见百合正打算把手伸向我的手电筒。四目相交的瞬间,小女孩吓得缩起了身子,也顾不得小沙包掉在地上,急忙逃回后面的房间。
平人连忙打圆场地说道:“因为我们家很难得有客人来,所以……”
“啊……这个……”
我拾起肮脏破烂的小沙包想要还给她,本来还想说,如果她想要玩手电筒的话就借给她玩好了,不过最后还是打消念头。以为对方明明只是歌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四目相交的瞬间,我竟打了个哆嗦。真要说的话,她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小女孩,应该一点都不可怕才对。
可怕?
我竟然会害怕一个小女孩?
这家人果然藏着什么秘密吗?
伸出去的手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僵在半空中,知道平人走到我身边,把小沙包拿走,丢给百合。
虽然为时已晚,但我这时候最算发现,自己从行衣里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对,不止是手臂,我想就连绑腿带底下的两只脚,肯定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呃……不好意思,可以跟你们借一下医疗箱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提出了这个要求,立一马上用眼神差遣儿子去拿。
已经坐下的平人一脸老大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向后面的柜子,在一排密密麻麻的罐子里拿出一个比较小的暗红色罐子,接着走了回来,把罐子递给我:
“涂在伤口上。”
打开盖子往里头一瞧,里头看起来好像是蟾蜍油还是马油之类的东西。
“这是从以前就放在这里的,不过好像还挺有效的。”
“太感谢你了。”
平人原来也有亲切的一面,这个发现令我安心了不少,当然我的疑虑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完全消失。
为今之计,只能一面跟立一东拉西扯,一面尽可能地把话给套出来了。于是我一边把药膏涂在伤口上,一边问道:
“各位一直都在山里过着山窝一般的生活吗?”
山窝是指居无定所,从这座山移动到那座山,在山坳或河原等地寻找暂时的落脚处,借由将山林里的竹子或藤蔓做成手工艺品、或者是以打猎或捕鱼为生的人。我记得小时候曾经看过有人带着竹笼来村子里叫卖的情景。
“差不多吧!就是那么回事。”
然而,立一似乎并不太想提起过去的生活,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其实我们也迷路了。”
“什么……”
“今年夏天,刚好是中元节之前吧!我们本来只是打算要取道神户,完全没有要靠近奥户的意思。”
“结果就好巧不巧地在这座山里迷路了吗?”
“没错,我想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可、可是……这栋房子……”
看起来已经盖了好几年了,而且就算立一他们要盖房子住,盖成这么大的两层楼建筑也未免太不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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