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到这儿,一股恐怖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占据了我整个大脑。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们一个个也像有同感,摒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弟娃说着:
“其实这多半是幻觉,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梦里头就有这种感觉,有人走到我床前摸过我的脸、身体,甚至一直睡在我旁边,抱着我……”
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料到弟娃竟比我们更神经质。
“佩服,佩服!俺们甘拜下风!”老大一脸疑惑地自嘲道。
一向习惯马后放炮的谭四冷笑道:“男的、女的?这哪是啥噩梦啊,完全就是春梦!”
弟娃接着说:“不过,哥,我也经常梦到你,梦到你从楼上摔下来,失踪在厕所了什么的,整得我白天上班恍恍惚惚,上个月我们店里赚了一笔,老板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3百块的奖金,又放了我们半天假,我和两个同事就出去K歌,打算庆祝一下,哪个晓得一玩竟玩到了凌晨一两点钟,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从OK厅出来后就分了手。我一个人埋头骑着自行车,一个劲儿往寝室蹬。路过‘龙追湾’的时候,风很大,路很湾,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陡崖,陡崖下面就是长江,这条路折得很(“折得很”四川宜宾方言“曲直蜿蜒”的意思)还常常发生塌崩阻断交通……我骑着骑着,抬头看路,前面阴森森的,路好象是笔直一条,和往常完全不一样!我急忙刹住车跳下来,推着车慢慢朝前头走,我尽力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是不是路,我担心是我眼睛看花了……”他咽了一口水。
老大他们个个瞠目结舌,目不斜视地盯着弟娃,等待着下文。
弟娃放下水杯被继续说:“但是无论我再咋看,还是没能把路看清楚,那条路还是笔直一条。我不敢再往前走,你们不晓得,当时四周一个人也没有,长江边儿的风又那么大,更何况左边山上还是坟山!当时我想喊救命,又喊不出声,总觉得身后有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在看着我,吓得我进退不得,都差点儿往崖下跳了!”
“后来呢?”我问:“你就是在那儿出的车祸?”
“嗯!”弟娃点点头:“就在我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我还刚一转身,一道灯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好像被他撞飞了,我脑壳撞到地上眩晕眩晕的,后来被人送到了医院……”
“脑壳!那医生检查你脑壳没有?!”我急问。
弟娃摇了摇头:“还好,脑壳没有损伤,就是腿被撞断了,医生后来帮我接了骨,痛得人家眼泪水直流!老板托人把我送回家,现在基本上能走了。”
“那为啥不在家好好歇着,大老远跑这来干啥?你不想要你这双腿啦?”我有些愧疚,心里头一阵酸楚,嘴上还是责怪他不该来。
“来你这儿歇着不一样啊?家里爸妈那么忙,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又没人陪我摆龙门阵(“摆龙门阵”四川方言“聊天、说话”的意思)我就只好来找你了撒。”
“你出来,爸妈晓得不?”我问。
“晓得,他们叫我路上小心点儿,还叫我给你带些衣裳过来。”弟娃说。
“那,你就在哥这儿好好养伤,等你的腿完全康复了再回去吧。”
“嗯!”弟娃高兴地点了点头。
我轻轻拍了拍的弟娃,安慰道:“弟娃,别再多想了,梦始终是梦。你不能因为一个梦而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啊,你瞧,哥这不也是好端端的?”
弟娃抬起头,眉宇间皱出一条深深的“Y”字:“还好呢,都被那些人看成是杀人犯了!”
老大正要开口却被徐莉莉一把拉住了,她迅速朝老大使了个眼色,老大才忍住继续保持缄默。
弟娃继续说:“哥,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打声招呼呢?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跟爸妈呀?”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弟娃,爸妈都上了年纪,你说我要在这个时候把我现在的状况统统告诉他们,你想下,他们能受得了么?”
“可这事爸妈迟早也会晓得,到时不更让他们恼火吗?”
“我……”我无言以对。
老大插话道:“不管咋样,现在我们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人正不怕影子歪!我们没有杀过人,让这些狗日的去说,要是被老子撞到,非他妈的打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
“现在只有祈祷警方早日侦破这档案子,让真相来替你们洗清罪名,让凶手早日绳之以法才是真的。”徐莉莉说。
老大拍案道:“啥罪名?我们有啥罪?哪个定的?警方定我们罪了吗?啊!”
一串串问号如一枚枚炮弹,轰得徐莉莉顿时语塞。
帅帅见老大过于激动,忙过去拉阻道:“老大,算了,女人就是嘴多,别和她一般见识呀。”
徐莉莉盛怒地一瞪眼,倏地站起,冲出寝室。
这可真难为了帅帅这个和事老,刚劝好老大,这不,又轮到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冲到门前一把拉住徐莉莉:“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嘛!”
徐莉莉瞪着眼,没好声气地说:“我没那么多气生,现在什么时候了?不吃饭啦!”说完,推开帅帅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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