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被诅咒的家族_文沁可人【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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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长一见我就热情地招呼我上炕。一会他老伴还把一个茶壶三个茶杯摆到炕上了。我脱了靴子,上炕盘腿坐下后,居然涌起一股游子归家后喜悦的感动来。

  “不走啦?”老校长笑呵呵地说。

  “不走了。我想华夏真的没离开过村子。她知道我回来了,还叫人告诉我不要走呢。可是她不回来见我。而且可能还会有事发生啊。华夏会躲在哪儿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现在村民们都在保护她呢。”

  第一天(下)(3)

  “那么郝村长在这个事里是什么态度呢?我担心华夏被利用啊。”说完这句话后,我立即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我来找老校长的动机。在我模糊的思维的底层,涌动着对郝村长的戒心。老校长又曾是郝村长的对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郝村长了。我来找老校长就是想更多地了解郝村长。知已知彼,防患于未燃。就是这种想法使我来找老校长的。

  “他嘛,应该不会利用华夏干什么吧。村子散了之后,他也就失去了村长的实质意义了。他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和华夏他们斗来斗去的啦。”

  “怎么,华夏以前和他有过争执吗?”

  “是啊,华夏他们总查看村里的经济情况啊。还真查出点东西来呢,给村长的亲戚报销盖房费用的事不就是华夏他们给捅出去的嘛。对这样的事郝爱民怎么能不生气呢。”

  正如我设想的那样,华夏与村长之间是两个对立的势力。那么郝村长更没有理由要帮华夏啊。我这么想着的同时也想到我正在以村里人那种客观的冷漠无情的思维方式在思考。而老校长让我感到亲切是因为他没有用村子里的惯性思维在思考吧。

  “按理说你和你妹妹的容貌长的一模一样,应该没什么分别才.对,可是我觉得华夏更像你姨妈,而你不像。”老校长忽然说。

  “噢?可能华夏的气质更接近姨妈,而我更像我的母亲吧。”

  “是啊,这段时候我总想起你姨妈呢。”

  “啊,对了,我小时候常听母亲讲,说姨妈疯了和郝村长有关。那时候小也没往心里去,到底我姨妈的疯甚至我姨妈的死都和郝村长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的关系,我到现在也说不清楚。只听说当初你姨妈好像爱上了郝村长。不过她可不是为了让心上人当上大队长才对我那么干的呀。”老校长语气平淡地说。我想他是不想让我难堪才用“那么干”这三个字代替当初姨妈残害他的恶行吧。

  “姨妈当年真不应该那样对您。可能姨妈在那之前就已经疯了吧?”我说。我倒宁愿那样。姨母在做出那些恶行之前就疯了的话,虽然对于老校长来说,后果是一样的。但对于我的姨母来说,那恶行便不是有意的犯罪,她的行为就有理由得到谅解。作为她的血亲后代,我也不会背负着先辈有意为恶的丰碑,更不会因为血管里流着祖先叛逆的血液而愧疚了吧?虽然疯狂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倒不是。那时候她可是完全清醒的,很好看的姑娘呢。”老校长说着腼腆地笑着。眼睛也焕发出亮晶晶的光彩,似乎视线延着流年似水的轨道,追溯到了年青时代,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美丽的姑娘。

  “其实你姨妈也很可怜啊。”

  “怎么?”

  “当年没有开始那场大运动之前,你姨妈和你母亲都被村里人瞧不起。村里的人一直相信你们家的人是被诅咒的。而且还传说你的祖上还作为背叛者杀了他抗俄的妹妹嘛。你姨妈即是被诅咒的人,又是叛徒的后代,还是地主出身。在势利而头脑简单的村里人之间,她的处境可想而知啊。那场大运动开始的时候,虽然她宣称自己已经和过去的祖先划清了界线,可是村里人怕是怕她,但还是对她另眼看待,在心里没有认同她是村里的一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姨妈可能就会和郝爱民结婚的。”

  我听母亲说起过。姨妈对自己的身世极其痛恨,她曾在村里开批判会时当众宣称,要和我们家的人,也就是那些早已死去的亡灵们划清界线。她不禁把我们家的祖先翻出来狠批了一番,还曾要把那座石头房子催毁。在姨妈的心中,那座石头房子是她所有苦难的来源吧。

  “那么说,姨妈是因为被郝爱民抛弃了才疯的吗?”

  “也有那个原因吧,不过,好像是她带人去烧你们家祠堂,没烧成后,才有点精神不正常了。她没烧成家庙后回来跟我说她遇上鬼了。”

  “啊,遇上鬼了?她跟您说的?那时您是她的囚犯啊,她怎么会跟您说呢?”

  “当时我也不明白她怎么会跟我说。后来我才想通了。按理说,她那时有什么秘密的事应该跟郝爱民说才是。可是她看见的是你们家的鬼,又想到那个诅咒,她就想问个明白。她又不想让别人,尤其是她爱着的郝爱民知道。我又对这个地区的历史有点研究,她当然就找上我了。那天的事啊,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看到了什么,每一件都记得……”大概好久也没人跟老校长这样聊天了。一讲起来,话语就刹不住,奔涌着从他的舌头上滚了出来。他的讲述可以说太详尽了,随着他话语的延拓我的眼睛就仿佛越过了时间的屏障,看到了当年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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