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来说,他的确像是「夏夜」的人。举止温柔,轻声细语,安静稳重。
但是,这完全是表面。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真面目时,真的无言许久。
当我住到孟师傅的深山私人研究所一个月后,一个交换学生也来到这儿接受教导。
我知道这个学生是来自「红十字会防灾小组」的。简单说,就是另一个表面正常,实际上也是研究咒语法术之类的研究机构。他来学习孟师傅最专精的蛊毒。
一切本来很正常,就在某一天的下午,这个满脸雀斑的男学生,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没有呼吸了。我大吃一惊,看到一条艳红的身影快速的游开,赶紧一把抓住。
我并不讨厌蛇,也负责喂养牠们。但是看到这条蛇,我还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这是种叫做赤练蛇的毒蛇,一滴五CC的毒,可以毒死一村五百条人命。
一转头,我那美丽的师傅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全身抽搐的被害人。
「师傅?」我将那条惹祸的小东西塞进笼子里,「血清呢?血清在哪?!」
「赤练蛇欸。」孟师傅戳了戳还在抽搐的男学生,「三分钟就会死喔。」
…三分钟就会死,,你不找血清蹲在这儿干嘛?!
「师傅!!」我跳了起来,「血清是在哪啊?!」
「不用担心啦…」他掏出笔记开始记录,「我都给你们打过预防针了…」
我刚刚松了口气,他的下句话让我的心又差点跳出来,「所以十分钟才会死啦。」
………
「师傅!」我抓住他的前襟,没命的猛摇,「快把血清找出来给我!」
「不用急啊。」他也好本事,我这样摇他还可以写笔记,「还有五分钟可以打血清,找血清只要两分钟,打针几秒就行了…」
我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虽然我知道,这样作很可能会让我被赶出「夏夜」,或者是那个明显神经不正常的师傅会作什么残酷的报复,但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作的。
我花了一分钟,暴打了那个美丽的师傅一顿。然后押着他去找血清,在那个学生翘辫子之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诸此之类没常识的事情屡屡发生,而我的暴力因子也一次次的发作。不过有一点我很感谢他,虽然常常被我暴打,孟师傅还是没把我赶出去。
当然,他怕我跟大师傅告状也是主因之一,但人总是要怀着感恩的心的。
尤其是离开了「夏夜」,我无处可去。
***
这样说大概有人会被我搞胡涂了。我明明是为了挽救家族才被奉献进来的练习生,不是吗?
从某个角度来说,对的。不过原本大师傅要收的是我爸爸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的姊姊。但是大师傅来接人时,我主动说,「让我去吧。」
大师傅看了看我,和哭成泪人儿的姊姊,将我带走了。为了这个,我终生感谢大师傅。
我不如姊姊聪明也不如姊姊美丽,但是他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怜悯的带走了我。
这要从我的出身说起。
虽然我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那种富裕大概可以这么说:我家在阳明山庭院的花雕铁门到正屋的大门,开车要五分钟。在台湾这种地狭人稠的地方,这大约可以说明富豪的程度。
就像所有的富豪都特别容易犯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有回醉酒后,男主人强迫了女佣,好死不死,一次就有了。本来可以打掉了事,但是男主人异想天开,想要多个儿子。很不幸的,偏偏生下女儿;更不幸的是,验了DNA,居然还吻合。非常逼不得已的留下女婴,花了一笔钱,打发女佣走了。
那个犯错的男主人就是我爸,我的生母就是那个倒霉的女佣。至于那个更加倒霉的女婴,就是我。
老爸万般无奈的接受了我,取名叫苏非。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也很了解。虽然是苏家人,却似是而非。他不想承认,又不能不承认,只好在名字上面作文章。
喔,不要猜测我从小受尽虐待苦楚,没那回事。苏夫人虽然不喜欢我,却连推都没有推我一下。从小哥哥姊姊有什么,我就有什么。她把我交给保姆带,若是保姆欺负我被她知道了,马上换掉。
我从很小就知道她是个优雅而高贵的妇人,虽然她不是我生母(佣人们在我小到连话都说不清的时候,就争着告诉我这段残酷的身世了),但是她从来没有亏待我--无良丈夫不贞的铁证--反而尽力的维持一种表面的公平。
或许是她无言的维护,我的异母兄姊可能瞧不起我,但也没欺负过我。
但是这种气氛实在是不太愉快。我一直期待赶紧长大,可以离开这个家。我对佣人拿我当八卦材料实在很疲倦,我好像是生活在华美孤儿院的孤儿,讲话行事都得特别谨慎小心,这种压力是很大的。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又发现了新的难堪。
我的异母哥哥非常英俊。当然,那也是因为他有个美女母亲,还有个美女祖母,基因改良在人类果然是有可能的。
但是心性上,他又很像特别容易犯错的老爸。糟糕的是,他发现家里还有一个方便的对象。
没错,那就是倒霉的我。
一开始,他先是突然示好。但是他好像没发现,在流言和嘲讽、冷漠处理长大的孩子特别早熟,也特别有戒心。佣人在主人面前都会谨言慎行,却不会避开我。所以…我也算是听到了许多负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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