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花子打扮得特别时尚漂亮,还特意去做了个电视上女明星的发型,象在期待着什么,连脸蛋都兴奋得红了。
傍晚。一辆宝马停在了小屋前,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年青男孩捧着一大捧鲜花把花子接走。临走时,花子握着芳芳的手说:“姐姐,我要去过幸福生活了,你不要问,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开心,很幸福的。”
花子的手很凉,微微颤抖。
芳芳知道,花子爱上了那个英俊潇洒,开着宝车的年轻男孩,走了,离开她,也离开了顾大头,离开了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生活。她又是为她高兴,又是难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大头那老实男人。
顾大头出乎意料地坚强,只是抱着头蹲在小屋的角落里发呆,很久,很久才离开,脚步呆滞得完全不象一个特种兵出身的男子汉。芳芳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痛。
花子没有回来,顾大头也没有回来。芳芳一个人看着日出日落,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活着。
过了大半年,花子突然坐着宝马车回来了,戴着墨境,穿着露肩的白裙,已经完全象一个城里女人了。宝马车的司机是个不认识的彪形大汉,远远地靠在车上,看着花子和芳芳抱在一起,哭成个泪人。
再漂亮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容形的憔悴,花子含着泪,不顾羞耻地拉开裙子,给芳芳看那个坏男人喝醉时在她身上留下的条条伤痕。
当初来接她的那个英俊潇洒,年少多金的年青男孩,其实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双性恋者。他又爱她,又爱着另一个“他”,还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动辄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彻夜不归。
两个人矛盾越来越深,经常吵架。有一次坏男人竟然带着“小姐”回家,那女人还厚颜无耻地嘲笑花子,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到酒吧买醉。在酒吧,竟然又遇到了顾大头和一班下属为他庆祝升职。
原来花子出走后,顾大头受刺激沉闷了一个月,终于发奋拼搏努力。白天打两份工,晚上还自学自学成材考试课程。由于工作表现出色,终受到上司赏识,被提拔为保安部的副经理,前途无量。
想起顾大头以前对她的好,花子一肚子酸楚忍不住都对他倾吐出来。保安部的那班同事识趣地早早离开,两个人终于在酩酊大醉中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醒来,花子还是回到了坏男人给她买的房子,一夜的风流,让她对坏男人的厌恨减少了许多。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希望能继续下去,和他结婚,生孩子。当晚,两个人又躺在了一张床上。
没多久,她发现自已怀孕了。她算了一下日子,发现竟然是在她和顾大头一夜缠绵的时候!
坏男人打她,骂她,甚至还踢她,她都忍了下来,坚持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坏男人终于相信了,又对她温柔起来。无微不致地照顾着她,还有她怀中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坏男人从家里回来,说他们的事被他父母知道了,他们坚决不肯要这个孩子,也不会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妇。坏男人声泪俱下,诉说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她信了,答应她去医院把孩子引产掉。
坏男人动的手术。他是那家私立医院的医生。
孩子引产掉后,坏男人再没来看过她,她一个人躺在冷冷清清的医院里,只有漠然的护士无声地照顾着她。
第二天,她突然觉得自已心很痛,很痛,一下子晕了过去。她看见五个人坐在一家饭馆的小包厢里,笑着说着,分食着面前蒸得烂透的婴儿,那婴儿的手脚已经被撕下,在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嘴中嚼得吱吱得响。
每嚼一个,她心就会揪痛一下,她知道,这个婴儿,就是她被引产的可怜孩儿!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芳芳的没有看着我,自顾自地说着,眼睛盯着玻璃窗外的某处,声音冷得象从天外传过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街对面的芒果树下,阴影里站着个面目森冷的年青男人,冷冷地望着我们,眼眶里只有白色,白得象高山上永恒不化的冰雪。
一阵寒意突然涌上心头。这个男人的相貌,竟然和我有几分相似!
第二十节
每年烟花节的中洲岛上,总是挤满了欢乐的人群。
一朵朵烟花摇曳着升上夜空,在万众注目下怦然绽放成火树银花,梦一般的美丽迷人。孩子们兴奋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情侣在漫天花火下相依相偎,疯狂的醉鬼用力把空啤酒罐弃向空中。
冰凉的风穿过此起彼伏的尖叫,耀眼的光芒划破茫茫黑暗,驱不走铁桥上少女心底无尽的阴霾。
被花火照亮的双眸满是空洞的茫然,憔悴的面容写着疲惫的辛酸。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恍若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五彩缤纷,一个世界是黑白两色。
也许繁华过后就是寂寥,深情过后就是淡泊,苦痛总是在欢乐后面接踵而来,泪水流尽了就只剩下麻木。
也许,这吞噬了数条生命的滔天怨念,就是从那一刻起吧。
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丈夫背叛妻子,父亲杀死儿子。而要同时背负着这两桩苦痛顽强生活着的女子,心里总会有些什么在支持着她。
难道,会是复仇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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