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不是因为发现了这异象,而是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格格……格格……格格……”在这深夜里听起来格外令人牙碜,颜姐姐尖叫一声,死命把头往老高怀里钻。
木头正察看石头的伤势,猛地一转身,怒喝道:“你这假道士,刚才装神弄鬼,差点害死我们,现在又搞什么花样!”那声音正是行云牙齿相碰发出来的。
这假道士此刻脸色诡异无比,苍白中偏又有片艳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旋风,目光闪烁不已,又是害怕又是激动,连话都说不清楚:“……是……是噬魂鬼,我终于看到了……终于看到了……全部要死了,全部要死了!”
说到最后几句,他竟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遏里遏底地嘶声怪叫起来。
在这种时候,人的情绪最具有传染力,本来大家的情绪就仍然很是紧张,被他一指,都看到了那团怪异的旋风,再加上这么一怪叫,几个女生全都忍不住尖叫起来,就连几个男生都有快崩溃的可能。
我又气又急,不分由说地冲上去,“啪”的一声就是一耳光:“叫什么叫!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鬼吗,刚才僵尸都被我们打败了!”
行云顿时住了声,眼睛却还是呆呆地盯着我身后,脸上肌肉不住地抖动,显得害怕到了极点。
是什么令他这样一个熟习灵魂学理论,从小看抓鬼捉妖长大的人都怕成这样呢?
我猛一转身,一阵寒意一下子爬上背心。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的水泥地,地面上铺着瓷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我们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遇到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场幻觉,从来也不曾发生过。如果不是石头还躺在地上呻吟,如果不是水泥地上一大滩还散发着热气的尿渍,我会以为自已在做梦。
我试着往外走了几步。之前那种被无形气网困住的感觉没有了,换上了一种更为诡异的感觉。
我明明是在往前走,前面就是个小花坛,离我不到两步,可是我一连急走了十来步,竟然还是隔了十几步。
一个夜归的中年人从我前面不远处走过,我扯着嗓子叫起来,可是他充耳不闻,虽然其中还无意地往我这边扫过一眼,却好象根本没发现我这个人的存在!
我赶紧转身,想去叫身边的阿磊和行云,却发现不管我怎么叫,他们都没听见的样子,而且所有的人都在神色惊惶地不停地往外走,走了半天却还是在原地。
而我也走不到他们身边。
我一下子害怕起来,比刚才面对一群僵尸还更要害怕。
一直被我紧紧捏在手里的镇魂铃突然鸣声大作,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跳,耳边呼地一声,一阵腥风从我面前刮过。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只是每次镇魂铃异样响起,都是极为凶险时,所以我才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当我顺着风向看过去时,我的心脏似乎被狠命扯了一把,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木头和石头间的友情显是极深,所以一直抱着他,不停地叫着:“石头,你要振作点,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你别睡啊,你别闭眼,你别吓我啊石头……”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石头勉强睁开眼,正想向木头挣个笑容出来,突然变成不敢相信的表情,双眼突出,几乎绷得跳出眼眶!
木头脸上一副骇然欲绝的神情,声音变成嗬嗬怪叫,因为他胸口突然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爪,手爪中正抓着一颗还在嘭嘭跳动的血色心脏!
这比熊还壮的彪形大汉在看到自已心脏的那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气力,手一松,石头滚到地上,身上沾满了兄弟的热血。
只是他这时已经全然不知了,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另一只钢铁般的骨爪已经象抓豆腐一样抓破了他的天灵盖,一挖一掏,挖出了一大块白中带红的脑髓。
我亲眼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呼吸都停住了,其它人还在茫然走着,什么都不知道。
行云所说的噬魂鬼收回骨爪,把脑髓塞进一张嘴里,另一只骨爪把还在跳动的滴色人心送进另一张嘴里。还有几张嘴同时吸起来,从石头木头的身躯上飘起一缕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气,被吸了进去。
有张脸突然停止吸食,绿光一闪,向我望来。我手心的镇魂铃顿时叮铃铃地响起来,那噬魂鬼好象对这声音有点畏惧,转过去专心吸食。
我双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内裤里面湿濡濡的,也不知道是尿还是屎。
这噬魂鬼长得实在是如梦魇般恐怖。没有身躯,只有一颗大头飘浮在空中,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或大或小的鬼脸,两只骨爪从脑后探出,样子极为吓人。
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间想起了噬魂鬼的来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篇专门讲鬼怪的来由中提到:“噬魂鬼,鬼之大凶者,百年之怨魂聚化,嗜食生魂。好惑乱,擅幻术。受其惑乱者多被噬,唯守心如一,无隙可入,自去。”
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这幕惨剧,离石头木头只有一步之隔的顾大头显然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一双眼睛几乎滴下血来,状如疯虎般左冲右撞,却丝毫没办法走近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噬魂鬼戗害自已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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