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摔在牆上,滑了下來。
「還不快滾!」
我搖了搖頭。會敢孤身前來,我當然是有絕對的把握。先不論我是不死的體質、
可以驅策眾生的故事,我還有一樣「禮物」。
抓起地上的碎玻璃,我劃破食指,當然,我還是太緊張,差點把整個指頭削下來
…我將指頭的血,彈進夜叉的嘴裡。
夜叉張大了嘴,掐著頸子,雙眼突出。好一會兒才發得出淒慘的叫聲。
拖著阿梅,我奔出這棟別墅。身後是夜叉的慘叫和崩裂聲。
「姚夜書,你逃不掉!」她發出惡毒的咀咒,「還有五週!你只剩下五週!你會
變成活死人!永生永世的受苦,你逃不掉!」
果然有用。卡莉,可是食魔者。哪怕是那麼稀薄的血,也是夜叉的毒藥。我虛軟
的癱坐下來。阿梅瞪著崩毀的別墅,呆呆的摸著自己的臉龐。
她鎮靜下來,鬼怒的臉孔慢慢恢復生前的模樣,只是半張臉依舊鮮血淋漓。我想
看她的傷勢,她卻驚醒般大怒的抓傷我的手。
「阿梅…」
「誰是阿梅?!」她暴怒,「你又想騙我了?你又要騙我了!滾開!不要纏著我
!」就像來時那麼突然,她不見了。
…唉,女人。
發動機車,我看著夷成平地的廢墟。瞥見瓦礫堆一動。我沒回頭,馬上催滿油門
,狂奔下山。
***
東西方有個奇異的巧合:一星期為七天,而中國有所謂「七七」的習俗。
「七」是個奧妙的數字。
夜叉的咀咒更證實了我的猜測,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毒咒要花七七四十九
天發動,發動可能就無法逆轉。
坦白講,成為活死人若還能寫倒沒什麼。不過我想夜叉沒那麼慈悲。
而我,實在不想冒這麼大的險。
但為什麼,呼喚名字不能夠拘束鍾秋離呢?我想了一會兒,一巴掌打在額頭。我
真呆。
生死簿裡的「沈印生」陽壽已盡,我現在是「姚夜書」,所以那個假上師沒辦法
用「沈印生」控制我。
成為「夜叉」和變成「鬼」是兩回事。生前是人,死後是鬼,真名沒有改變,就
跟水變成水蒸氣又還諸為水,本質上沒有不同;原本是人,卻變成夜叉,就像孑
孓變成蚊子,本質上是不能互通的。
你當然不能對著孑孓喊蚊子,也不能對蚊子喊孑孓。
所以,我還得先知道夜叉現在的真名才行。
「這可麻煩了呀…」我站在便利商店,有些傷腦筋。這樣深沈的夜,只有蒼白的
路燈…和一點點紅光點綴。
那紅光似乎是神明燈…我沒認錯的話,不遠處似乎有個小小的土地公廟。
這種事情,問管區應該最清楚吧?
我買了一瓶酒和一串紙杯,結帳的時候,店員緊張得打錯三張發票,還檢查鈔票
老半天。
「…我保證不是冥紙。」忍不住開了口。
「哇~」他淒慘的叫了起來,抱著頭蹲在地上。
算了,幾十塊而已,不用找了。我提著東西走出去。
至於在鬼板看到那篇「靈異驚悚體驗」,那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提著酒,這是個小小的土地公廟,小到只有個木箱大,非常袖珍。
拜卡莉所賜,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土地公,只是他控著臉裝死而已。
但是,我在都城療養院和地基主這樣的陰神相處過,算是很了解他們。名義上為
神,但只能算是榮譽職,待遇最慘,責任卻最重。標準的「有功無賞,弄破要賠
」的可憐基層神員。
更糟糕的是,人間的基層管區還多少有點油水,這群榮譽神職管區卻半點也沒有
,要聽上面的飭令,又得管轄下面的角頭,苦不堪言。
如果我「閱讀」的故事沒錯,封天絕地,神明幾乎都回天了,這票陰神只是榮譽
職,必須駐守人間,天庭對他們更不太聞問了。
生活苦悶乏味、工作繁重,多多少少都有了貪杯的習性。
所以,我盤膝坐在地上,咕嚕嚕倒了兩杯伏特加,裝死的老土地就有點按耐不住
。
等我合掌奉請,他動了動咽喉。「…老兒人微言輕,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搶在
我前面,他趕緊撇個乾乾淨淨。
「夜深難眠,連個酒伴兒都沒有,只是來找老爺子喝個酒。」我拱了拱手,抿了
口醇厚,伸手勸酒。
他狐疑的看我一眼,端起酒杯,「你別問我,我也知道你是誰。姚夜書,你要問
就問城隍爺,不然拘陰差來問問。老黃還在夜市賣麵線哩,哪個問不得?非來找
老兒的麻煩?」
「他們不是在地人,這件事情禁不起耽擱。」
老土地將酒一飲而盡,「老兒什麼都不知道。」
我沒說什麼,只是勸酒。「可惜沒下酒菜,老爺子,夜書說個故事權充下酒菜可
好?」
他望著我,哼笑出聲。「別人說你本領大得很,老兒倒是想見識見識。不過姚先
生,老兒生前可是小有名氣的說書人,對故事,可是相當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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