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棺生子」。
当然这样的开头很有吸引力,我也有些想续下去。但我截稿在即,没有时间写此
娱乐营生。
我将这段删除,开始苦思后续发展。等我意识到了,发现我又将这段一字不漏的
打上去。
重复了几次,我烦了。大部分的人生都不能主动阅读,但有些故事,死都要给你
知道。这种来自虚空的「记录」,通常很不讲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喃喃的对着空白的word说。
然后我的十指,不太听话的,运指如飞。
一个死掉的女人,在棺材生下了孩子。
这件事情发生在五零年代的南古都,一时轰动,和当时引起莫大恐慌的殭尸并列
为年度两大奇闻。当新闻热潮过去,大部分的人都渐渐淡忘,死去的殭尸已然安
息,但活着的人却不能划下休止符。
最少那个诞生在棺材里的婴儿人生才刚开始。
这婴儿的外观一如凡人,但奇异之处却要等到他学走路才会显露出来。他的诞生
令许多人恐怖,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如影随形了他短短的一生。
他叫吴问之,是他们街坊唯一不怕这孩子的讲经师父取的。当初吴父悲痛莫名,
哀哀欲绝,也是这位讲经师父将睁大眼睛看人,却不哭泣的婴儿抱出棺材。
问之的母亲死于难产。这个棺材店的老板娘过世,像是将年轻老板的心魂都带走
了。他一下子失去妻子和将要出生的孩子,短短几天就有老态。
但一个月后,他梦见死去的妻子说再也没有奶水了,要他将儿子带回去。
他像是发了疯般,不顾乡亲的劝阻,拿了铁锹就去挖坟。他这一挖,就挖出了轰
动乡野的奇谈,和他应死却活生生的儿子。
那婴孩躺在干枯母亲的怀里,没有哭,但也没有笑。
这个几乎不太哭笑的婴儿招不到奶娘,是他年少却出现白发的爹,一瓢一瓢的喂
米汤长大的。等他会走路,街坊邻居更畏惧恐怖…
这小小孩子站起来,地上的影子淡到几乎看不见。
有人说,这不是人的孩子,而是婴儿让「魔神仔」附身了。也有人说,那不是魔
神仔,瞧那恐怖的影子…绝对是鬼。更有人说,他是天魔降世,还没出娘胎,就
勀死了母亲。勀不死老爹,是因为这百年棺材店镇住了,店主才能保平安。
种种斐短流长,不一而足。
但棺材店老板沉默的将孩子带大,这孩子也跟凡人没什么两样的长大、上学。街
坊的孩子听多了各式各样的流言,更不敢跟他靠近。既没有人和他玩在一起,连
欺负他的人都没有。
唯一敢跟他交谈亲近的只有两个人:他的生父和第一个抱他、为他取名的讲经师
父。但年逾古稀的讲经师父在他五岁时过世,还是有人交头接耳的说…
是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孩子勀死的。当初就跟师父提过别太接近,老人家不听就
是不听…啧啧…
这孩子也怪,在这种压力甚大的流言中泰然自若,跟他老爹一样沉默寡言,每天
上学放学,虽然不算是聪颖过人,倒是很用功。老师对这奇怪的孩子也颇感不自
在,但他既然这样安分守己,也就刻意忽视他,好敉平心中那份不舒服。
但问之毕竟是个人类。不管他的出生多奇特,影子是浓是淡,他毕竟是个普通的
孩子。他并不喜欢独来独往,他也有同侪认同的渴求。
但他沉默的老爹,只要求他要有骨气。「别人不来就你,你也不用去就别人。当
好你自己,日子久了,大家就明白你是个怎样的人。至要紧的是当个堂堂正正的
男子汉。」
他很听话。在沉默严肃的父亲和和蔼可亲的讲经师父双重熏陶下,他的确是个正
直的好孩子。他也将对「友情」的渴求,深深的压抑在心底。
但他三年级那一年,转来了一个小女生。这个小女生,却让他原本不平凡的人生
选择了更为奇特的方向。
***
那是个苍白瘦弱的小女生,父亲是沿街开车修纱窗纱门玻璃、卖扫把杂货的小贩
。像这样无根无砥,外县市来的人家,通常都会受到一种轻微的排斥。这小女生
功课不太好,运动神经也不太行,老师不太注意她,同学也不怎么瞧得起她。
或许是同样的排斥,或许是同样的孤寂。说不上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叫做林春琇
的小女生,和问之亲近起来。
这对旁人来说,不过是个童年玩伴,但对问之,春琇是他这辈子仅次于父亲、最
重要的人。
随着老是逃债流浪的父亲游走四方的春琇,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也见多识广
。所以问之神秘恐怖的诞生,她只是感兴趣的问,「那你还记得妈妈怎么喂你的
吗?」
问之第一次被人这样直接的问,有几分尴尬。「…谁会记得?」
「也是。」春琇遗憾的摇摇头,「若还记得就好了…我也不记得妈妈的长相。」
或许为了她这份泰然自若,问之第一次放松下来,不为了神秘难解的身世而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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