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爬到了一面光滑的石壁下,恰在此时这曲《霓裳》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当余音随风消散后,整个山谷又陷入了窒息般的沉寂之中,而后它就再也没有奏响过。
石壁位于山谷的东侧,陡峭而光滑,高三十多米,有几道很长很深的石缝,中部还有一个石洞,可容一人弯腰出入,站立崖底,周伟现在也只能望壁兴叹,他能“飞檐”,却不敢爬这道石壁,万一失足摔下来的话可就不是残废这么简单了。
这座石壁原本是江州市的攀岩运动训练场地,只不过已经废弃很久了,石壁上的一条醒目的红漆标语也已斑驳脱落,城市里爱好运动的人少,而且大部份都喜欢呆在室内花钱流汗,象这种带有一定危险性的户外运动现在已很少有人问津,即使感兴趣也只局限于室内的人造石岩,攀登之前还得把自己绑得象头过秤的猪一样。
“见鬼了”,周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如果连周伟这个“一根筋”都不敢攀登的话,那么可以想象一般的人不会有这个胆量,况且现在是深夜,在可见度不高又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轻易涉险,那个石洞似乎也不可能,周伟仰望了很久都没有在峭壁上看到绳索,所以初步排除了人为在石壁上弹奏的可能性。
动物?动物会弹阮吗?即使会几下乱弹琴,它能弹奏出象《霓裳》这么优美的曲子吗?更何况除了灵长类动物之外,一般动物是不可能爬得上这么高的石壁的,那只可怜的“六毛”已经被周伟当成了猎物,现在正躺在地上痛哭流涕,似乎在忏悔它的越狱行为。
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鬼!
还有一种可能,是情定山谷的天然磁场,在这个月圆之夜将不知何年何月录制的《霓裳》放了出来,虽然可能性降到了最低点,不过也比“鬼弹琴”更令周伟信服。
“看来很可能就是天然磁场在作怪”,望壁兴叹了许久之后,周伟终于勉强让自己接受了这个可信度极低的结论。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周伟又走回了土包前,“六毛”已经挣扎得筋疲力尽了,只能用一种非常无辜和恐惧的眼神盯着周伟,周伟笑了笑之后准备给它松开夹子。
“谁?”,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周伟猛地大喝一声。
从西面的教工宿舍方向走来了两个人,个子都不高,头前带路的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手电,后面紧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周伟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女人是陈丹青,而那个老人竟然是郑天霖。
“小周,你干什么?”,郑天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差点被脚下的杂草拌倒在地。
“院长,我……”,周伟感觉有苦难言,只是狠狠地盯了一眼后面的陈丹青。
郑天霖肃立在土包前,久久都没有吭声,突然间他扔下手电,费力地爬上了土包,把上面的几个捕兽夹扔得老远,周伟以为郑天霖准备怪罪他“虐待动物”了,但让他和陈丹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郑天霖蹲下身子,将被压弯的柴草一根一根地扶了起来,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仿佛是在搀扶一个幼稚的孩子,月光映照在他显略苍老的脸上,这张脸有点湿润,是泪,郑天霖哭了,无声地哭了起来。
“院长”,周伟想上前帮忙。
“走”,郑天霖手指着周伟怒喝一声。
周伟:“院长,我……”。
陈丹青:“老郑……”。
“滚,你们都给我滚”,郑天霖怒气冲天,将无名之火发泄在了周伟和陈丹青的身上。
周伟和陈丹青都惊呆了,谁也不知道郑天霖为什么会如此冲动,不过郑天霖根本不想解释,也不愿转头看二人一眼,扶起了被压弯的柴草之后,他又用手抚平了被踩踏出来的脚印,动作也很轻柔,就象抚摸着婴儿稚嫩的脸庞。
周伟松开捕兽夹将受伤的“六毛”抱在怀里,又拾起了地上的背包,然后走到陈丹青跟前轻声说道:“走”。
陈丹青此时非常犹豫,目光始终在郑天霖和周伟之间来回游走,神情也变得极为痛苦,她的眼睛里也噙着泪水,委屈的泪水。
“走”,周伟又拉了陈丹青一把,两人沿着小路往后门走去,周伟的脸色非常严肃,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而陈丹青则不然,几乎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望,直到拐进后门为止。
回到宿舍取出了上次王野给他配的碘酒和纱布,周伟又跑回了保卫科,陈丹青精神恍惚地坐在角落里,泪水在扑扑地往下挂落,而“六毛”似乎非常通人性,它蜷缩在陈丹青的腿上,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仰视着她。
周伟没有说话,从陈丹青的腿上抱过“六毛”,细心地给它的伤口消毒,这个时候的“六毛”开始有些慌乱,两只爪子拼命地挠周伟的脸,陈丹青见状立即站了起来,替周伟摁住了它,又接过纱布很小心地把伤口包扎好。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周伟愤怒地责问道。
“我,我担心你”,陈丹青把头埋入了胸前。
“你就不担心你自己的老公吗?”,周伟一把将陈丹青拉进了里间,然后指着监视器大声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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