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漫不经心却让我说出了一句最搞笑的话来:“老师,你吃饭了吧?”
这句话往往是在人们见面的时候实在找不到话的时候的顺口问候,但是现在却被我随口说了出来。
可是他的回答却更让我吃惊:“我现在好饿哦。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我想吃鱼。”
“不准吃鱼!”我忽然高声说。
“你做的鱼真好吃。”他说着朝我靠了过来。
我大声对着他说:“我不会做鱼。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不吃鱼了。”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看见他的脸又变得青黄、肿胀,与我刚才在厨房的时候看见的样子一模一样。“我要吃鱼,你做的鱼真好吃。”他对我说,面容更加可怕。
我想躲避,但是我却紧紧地靠着窗户已经无路可退了。
“别过来!”我举起右手对着他。
“茅坑里面好臭啊。我要吃鱼。”他停住了,两眼却直直地看着我。
“不准吃鱼,你吃什么都可以。”我坚持地说。
他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我看见他那肿胀的脸上的皮肤、肌肉正在腐烂并一块块地脱落,一团团白色的驱虫在上面蠕动着。我并不害怕,但是却感觉很恶心。
“我可是因你而死,我连想吃鱼这个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他的声音凄厉而可怜。
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我真的不吃鱼。我家里面也没有鱼。我给你烧纸你自己去买好不好?”
他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烧纸?烧纸有什么用?你以为那些纸真的能够变成钱啊?你真是傻到家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傻了。
“我要吃鱼。”他可怜地哀求我说。
我很厌烦了,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呢?
我只好对他好言相劝:“你当时的死可不是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不是为难我吗?你要吃鱼,我叫人去把鱼摆到你的坟前。明天吧,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就给家乡打电话,让他们给你买鱼。”
“今天是我们的节日啊。我今天就想吃。”他哀求着说。
我忽然想到刚才我见到的街上的那些蜡烛和一群群的行人。
“今天是七月半?”我问他。
“是七月半。今天是鬼节。”他说。
我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让我女朋友去给你买。”
“你家里不是有鱼吗?”他问。
我很奇怪:“我家里什么地方有鱼啊?”
“就你家隔断上边,”他说,“那里有两条金鱼。”
我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哪里是有个鱼缸。但是他的话却让我忽然感觉恶心起来,比刚才看到他的脸还恶心。
“你连金鱼也想吃?”我朝他吼道,“你这个恶心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我还会来的!”他狠狠地说,却忽然幽然而逝。
我在窗口处呆立良久。当我再次朝窗外看去的时候却见街道上灯光仍然昏暗,点点烛光随着微风飘忽,来来往往的人群早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我走到张苏的房间外面,抬手就去敲门……
我把手指卷曲着朝门上敲去……
可是我的手却没有接触到硬物的那种感觉,更没有听到清脆的敲门声,我的手却直接地穿过了房门。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房间的门是关着的,而我刚才却是直接从房门中间穿了出来。
我明白了。我又一次灵魂出窍了。
我飘然而入。
张苏还在看书。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正凝神地看着小说。
她是那么的恬静而美丽。
我不想打搅她,因为我知道看书的人会有自己的境界。
我准备退出去。
“你怎么来了?”她感觉到了,“你怎么又出窍了?”
她从床上起身下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快回去吧,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朝她笑。
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我跟在她的身后。
她打开了我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我仍然跟在她的身后。
“回去吧。”她转身对我说。
我朝我房间的床上看去,却见自己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我朝着我床上的那具躯体走了过去……
“我刚才这是怎么啦?”我这才回复到了完整的自己。
“谁知道呢?”她也很奇怪。
“今天是七月半?今天是鬼节?”我问她。
她想了想,说:“真的也,今天就是七月半啊。”
我从床上起来,直接走到窗前朝外面看去。街道上冷冷清清地,哪有什么蜡烛啊!
我把刚才的所见对她讲述了一遍。
“快去客厅看看!”她急忙对我说,“去看看那金鱼。”
我们急忙往客厅跑去。
我们看到了客厅的隔断上果然有个鱼缸,再走近一看,见里面却只有两条金鱼,一只纯黑而另外一只却是纯红。
然而我却发现里面的两条金鱼已经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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