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汝祥“嗤”地一笑:“玄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它研究的是那些我们尚不了解的领域,或者说是一些我们尚不了解的物质和生命的存在形态。它并不会违背基础科学所认同的物质规律。神像我们昨天都近距离的看过,只是一座石雕。如果石雕会哭泣,那不是玄学,那是江湖骗术!”
黄汝祥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态度坚决,颇有些出乎柳枫的意料。周立玮更是惊讶地看了看他:“哦?看来你倒也不是毫无理智。”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一名学者。我是在研究李定国和传说中的‘恶魔力量’,这也是一门学问!可你们总拿我当江湖骗子。”黄汝祥正色说道,语气中深含不满。
柳枫释然一笑:“这样最好了,我们的思路可以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现在我们都认同石雕不会自己哭泣,可上午又亲眼目睹了石雕眼中流出血液,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柳枫话中的潜台词已经非常明显,周立玮帮他说了出来:“有人在雕像上做了手脚。”
柳枫点点头:“不错。而且结合传说的情况来看,这个手脚在李定国派人建造雕像时就已经完成了。他在雕像中暗留机关,并把操控的方法告诉心腹大将。大将只要了解识别天象的本领,然后伺机控制机关,让‘雨神’在天将大雨时‘落泪’,从此寨民们必然对‘雨神’尊崇备至,李定国也就达到了他收服人心的目的。”
“如果这个传说中的心腹大将就是白文选,白剑恶又是白文选的后人,那他知道雕像的秘密也就顺理成章了。”周立玮结合柳枫此前的思路补充说。
黄汝祥也拍掌附和:“心腹大将就是白文选现在无从确定,但我却知道,李定国死后,带领一干降兵驻扎在祢闳寨的人正是白文选。这样看来,他的这个选择还是有目的的?”
“几百年过去了,白家的势力在祢闳寨长盛不衰,显然也不是偶然的事情。”柳枫没有直接回答黄汝祥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补充了这么一句。不过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白文选在兵败后以祢闳寨为落脚点,正是因为他掌握了能操控寨民信仰的秘密,这个秘密在白家世代相传。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地方,白家也就一直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当这次祭拜出现了意外的情况后,白剑恶首先要掩盖的就是石像中的秘密。这是一个流传了数百年的神话,也是白家在祢闳寨的权力根基所在。”周立玮豁然开朗,叹道,“当时的情况如此被动,白剑恶还能在短时间内扭转乾坤,倒也难得。”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这种推断与事实相吻合,完全解释得通!我愿意接受。”黄汝祥颇为敬佩地看了柳枫一眼,然后又问道:“现在有趣的问题是,这一次祭拜,为什么雕像中会流出鲜血来?薛明飞的死又怎么解释呢?”
“首先我们得知道薛明飞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去龙王庙。”柳枫一边说,一边递出手中的相机,“你们看看香案左侧角落里那个破碎的陶罐,对它还有印象吗?”
果然,在这张拍摄的照片中,柳枫描述的地方有一只破碎的陶罐,在香案布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周立玮先想了起来:“对了,昨晚薛明飞来的时候,手里就提着这么个陶罐!”
柳枫赞同道:“你的记忆一点不错。当时我还以为这是薛明飞拿来的供品,特意多看了两眼。可是他并没有把陶罐放在香案上,为什么呢?你们把倍率放大,看看陶罐里装过什么。”
相机的显示屏被调出了碎陶罐的近景特写,在倾倒的罐口附近,隐隐看出仍有残留未干的水渍,周立玮和黄汝祥同时叫了起来:“水!”
柳枫笑了笑:“祭拜的前夜,薛明飞带来一罐水,这显然不是祭品,那会是干什么用的呢?”
“加水!给机关加水!”黄汝祥脱口而出,周立玮亦点头赞同。的确,不管怎样,要想让雕像流泪,机关中必须有水源才行。
柳枫想做进一步的补充说明,所以他紧接着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操控雕像流泪的开关会在什么地方?”
“这一点我之前就想到了。”周立玮答道,“应该就是在神像前的蒲团下方。白剑恶磕头时,就可以触动开关。”
“所以这个机关中,平时是不能有水的。否则寨民如果去叩拜雨神,便有可能露了陷。水只能在祭拜的前夜,由白剑恶的心腹偷偷加好,并且严厉禁止寨民们在祭拜前进入龙王庙。这一连串的布置可谓天衣无缝。薛明飞正是来做这件事的,所以白剑恶发现出了差错后,才会首先去找薛明飞。他的布置素来是天衣无缝的,”柳枫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只可惜昨天晚上,终于还是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话题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黄汝祥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枫。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薛明飞遭到了袭击。”柳枫摸着自己的下巴,边斟酌边说,“陶罐破了,袭击者将它藏到了香案下。然后袭击者在原本应该加水的机关中加入了血液,并且对机关进行了试验,这就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在神像的眼窝下看到已经干涸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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